芳菲便道,“我家里是庐陵城外的农户,现在赋税非常沉重,家里只得温饱。哥哥又在乡学读书,地里的活计也只能放学后做一些。传闻本年的秋闱恐是开不成了,但是来岁必然会加恩科,以是哥哥筹算来岁了局试上一试。却没有川资,我这才入府为婢,也能为家里补助一些,还能给哥哥攒攒川资。”
见屋内非常温馨,只燃着一盏油灯。徐氏与裴邵靖睡得都还算安稳,李姨娘坐在脚踏上靠着炕沿正打着打盹,染萃也在强打着精力在给裴邵靖打着扇子。曲莲便走了畴昔,先唤醒了李姨娘,让她自去安息。李姨娘却慌得摆了摆手道,“我还不困,还是让我看顾着夫人吧。”
裴邵靖终是感觉舒畅了些,不自发的便向着曲莲身上蹭了蹭,显得有些密切。
曲莲听她这般说,心中倒是感觉非常感慨,又问道,“这般说来,你便签的是活契了?”
又见徐氏身上仍有些恹恹的,且季子裴邵靖也还没好利索,便干脆将祭拜的日子延到了下月。
芳菲便道,“是活契,签了五年的。”又道,“是奴婢命好,才进了府中,夫人和大奶奶都非常驯良。上月分了月钱,我还跟爹爹提及,爹爹也说回家给府里夫人们点长生香。”
曲莲闻言稍有些不测,见徐氏没甚么力量,便也没有推搪,自谢了一声,便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徐氏本想着,打她进了门,这还是第一遭让她坐下用膳,本想看她戴德戴德的模样,却没想到她这般宠辱不惊,心头倒有些讪讪。又想到她昨晚奉侍她母子一夜,内心倒也没甚么不畅快。
待丫环上了茶,曲莲便开口道,“本日倒是不巧,我们夫人昨日便有些不舒坦,方才刚用了药,说是面上蕉萃,便不见宋公子了。”
那老大夫见说话的是一个妇人穿戴的年青女子,怀中还抱着个孩子。又见几个丫环都屏声静气的,便捋了胡子呵呵的笑了两声,道,“夫人这是那里话,做大夫的,碰到急诊,哪顾得上时候。”也未几说,便问道,“先瞧哪一名?”
方妈妈急得上火,嘴上起了一串燎泡。曲莲见她这般,便让她自去歇了,她现在也快五十岁的人了,万一再有个好歹的,那这府里可真乱了套了。
徐氏听闻有些恍然,便对曲莲道,“我记起来了,上一次宴上,我确切跟宋夫人提及了这事。宋夫人便说上一年他们府上起了很多冰,说要给我们送一些来。又说到时让她的长公子来给我存候。”想了想便又道,“现在我这般病着,倒也不好见他,干脆再过几日便要去武夫子庙,到时再见也不迟。你且亲身去厅堂见见他,也待我向她母亲问好。”
李姨娘原是徐氏身边的陪嫁丫环,父母皆是徐家的家生子。她不过是中人之姿,又不聪明机警,想必是感觉本身能成为侯爷的姨娘已是彼苍开恩,便对徐氏分外忠心恭敬。虽已是姨娘,却仍像本来那样在徐氏跟前奉侍着。这些年来,徐氏对她倒也和颜悦色。
宋晗一听便有些焦心,忙问了徐氏的病症。曲莲便只道,“倒也没甚么大碍,用了药倒是好些了。夫人还让我请宋公子归去后问候宋夫人。又说,干脆再过几日便去武夫子庙祭拜,便到时再见公子吧。”
徐氏闻言一愣,便对曲莲道,“靖哥儿已经睡了,你把他给方妈妈吧。且去看看有甚么事。”
染萃便点头道,“大奶奶都不歇,哪有奴婢先去的事理。”说甚么也不先走。曲莲没法,只对她道,“你且归去,一会早膳还得你来筹划。”染萃这才应了是,起家离了内间。
曲莲便道,“宋公子不必多礼,请坐吧。”一边说着,便打量了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