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啊……宁王怕是也不远了,可惜了满腹诗书才调啊!那么多好诗,今后再也读不到了……”
现在,缓缓翻过那一页页诗稿,才发明所谓“鸿雁传千里,相思知不知”,竟不过是宁王殿下缕缕相思中折了角的一隅。
宁王的笔墨,慕容纸自始至终在只见过那句“朱砚小巧纸,墨点海棠诗”罢了,可那笔走龙蛇、铁划银钩的隽秀笔迹,却让他现在一眼就认了出来。
月色如钩,从窗子照进房中,慕容纸一把捏起谢律脸颊:“我虽气度局促,也不到阿谁境地吧!你同宁王毕竟曾是主仆,现在他落了难,你忧心又有甚么错?这就比如……比如当日枫叶山庄遭魔教洗劫,我们虽是局外人,却也没法安理得坐视不管不是么?”
“嗯。因为皇兄他始终要比殊宁哥哥更有仁心啊。”
烧完以后,却又立觉追悔。
只是杀鸡儆猴罢了,还是……宴语凉出尔反尔,要像前朝一样大兴笔墨狱,自此朝中大家自危了?
从他脸上揩下来一小块烟灰,谢律皱了皱眉:“嘿嘿,莫不是刚才在后院烧落叶呢?啊,该不会又是烤了地瓜没有给我留?”
慕容纸摸摸他的头。
“毕竟帝王之‘仁’,向来非我们常日里所说的‘纯良’。既在高位,一则要对天下百姓悲悯珍惜;二则要具雄智韬略,也就是说,如果上位者本身并无帝王的才调,便是再有善心,只怕最后也只能美意办胡涂事了吧?”
“仁心?”
“唉,阿沥也真是的,来玩就来玩,干吗要和你说这些?这类事啊,阿纸你今后少听吧,听多了……也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嗯?小英……本来一向都是皇兄的人啊。”
但是,实在是荀长唐济夜璞他们也就罢了,当今皇上短长是有目共睹,专擅收拢民气也是人尽皆知,可英王殿下你――你毕竟和宁王才是同母所出啊!?
一下午高谈阔论国事家事天下事,只感觉好生心累,满心都是阿纸的度量和昭昭软绵绵的小手小脚。人却刚今后院一跑,就刚好劈面碰上了慕容纸。
谢律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因他迩来因一事暗自扰心――皇上即位之时,曾说好了不究查成王、宁王余党,却不知如何的,迩来频有行动,前晚更是俄然就包抄了都城几名高官宅邸,从中抄出了同成、宁二王的来往手札。有的斩了,有的下狱,一时候朝中民气惶惑。
可慕容纸那一晚,却始终都没有睡结壮过。
那日午后英王一来便坐着不走,管家的铃果儿严峻得不得了,只怕早晨得留太子用饭,全部下午都批示家仆做这做那,忙得团团转。
傍晚时分,谢律终究送走了英王。
谢律虽说自那日汉南城小楼一别以后,便未曾再与宁王有过连累,但倘若天子真的筹算一一清理,他就不信本身不会被宴语凉荀长他们毫不踌躇就划进“宁党”的范围里。
虽说当年被夜璞决计结下曲解早已化解,慕容纸也已能安然信赖谢律现在的情意,曾与宁王旧事,他本不该再有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