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可他在梦中，还算尚存最后的明智。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既是无缘，又何必总来找他？
即使……即使那些话，不过是骗我的。
“……”
逝者已矣，旧事随烟，我不难过。
可这么想着，却还是想起谢律那日冷不防亲了他一口，笑眯眯道：“阿纸，我这平生都欠着你的。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接着还。”
脑中继而闪过周身缟素的宁王，另有谢律那四分五裂的身材。一会儿在英王府的黑漆棺中，一会儿又在梦境的尸山血海。慕容纸身子微微颤栗，瞳孔收缩，只感觉那统统恍若隔世，完完整全不实在。
冰冷囊括四肢，他佝偻起家子，喃喃道：“带他走，我得带他走。”
归正，他是宁王的人，本就同我无关……
遮天郁郁葱葱的高树古木，高高的绑着彩带的吊脚竹楼，和夜璞装束类似、用惊奇的目光看着他的人们，全然听不懂的外族说话……
指尖轻颤，就要靠近那灰色的唇，耳旁晏殊宁蓦地一声“你别碰他”，透着锋利，人却被身边华服青年今后拽了拽。
“谢律。我……做错了甚么？”
急怒攻心，慕容纸一把揪住谢律的衣领，想要把人从棺中拽起来。如何想到如许一拽，只感觉人比设想中要轻，心中一惊，就见那人双腿双手竟皆呈七零八落状，与身子底子就没有连在一起。
悄悄一声“阿纸”，叫得他肝肠寸断。
不过……只是骗我的罢了。
“师父，师父你终究醒了！”
“忘了那小我。他陪师父的日子，不过戋戋几年，可伤师父的心，却有十余年之久；夜璞能陪着师父的日子，是全部余生，并且夜璞跟师父发誓，余生绝对不再让师父，有一丝一毫的悲伤难过。”
继而，却闻到浓烈的血腥味，满地残肢，而那小我躺在尸山血海当中。
既然如此，便起来叫我杀了啊！先死了算甚么？懦夫！怯懦鬼――
“阿纸……”那人不肯走，委曲万分地哭了起来。
曾经说过的，既然生不肯意同我在一起，那么身后，便叫他寸步不离。看他还能往那里逃，看他还能往那里去――！
夜璞排闼而入，四目相对满眼的忧色。他的打扮非常奇特――头发散开批下，额上绑着编织庞大的青藤绳索，脸上涂着两道绿色的泥，穿着对襟而开，麻料体例粗暴，上面则穿戴绑着到膝的裤子，裤子之下竟然是一双草鞋？
慕容纸望着本身前襟一片猩红，感觉的确是好笑。他是真的不难过。心中明显一片冰冷麻痹，眼泪也再掉不下来了，但是……为甚么……
我做错了甚么？只不过是纵着你罢了，你就对我那么残暴。
“你走。”
胡说，我有甚么可难过的？
“莫要再固执于心了。不是说要忘了他的么？他的心，既早不在师父这里，师父又何必再空空挂念。总归，那是别人的人，永久也不会肯好好跟着师父的。”
“可现在，起码在重华泽境，起码在土族当中，有我在这，绝对没有人敢欺负师父！”
慕容纸胸口狠恶起伏，蓦地一阵知名火。甚么时候轮到你来发号施令？即使他最后选了你，但他跟我说的那些话、他在我面前跟我发的誓，你都未曾听到过！你凭甚么就感觉他完完整全都是你的？
慕容纸愣了一愣，心说我、我不是该在汉南城的英王府中么？如何转眼之间，就到了南疆来？
“骗我就那么风趣么？一次，两次，你跟我……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哪一句是真的？”
此生，来生，生生世世都把他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