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览一听,神采奥妙变动,皱着眉,绕着文若渐渐巡回,俄然止住身,指着府中墙壁严声问道:“贤婿,我知你救父心切,可我女儿也深陷险境,身为人父,毫不会坐视不睬。贤婿存候心,我早知甘锰小贼欲行背叛之举,昨日已集结几百士卒混入甘锰军中,呼为细作,甘锰若敢率军攻入长史府,那五百名流卒自会漏出獠牙,杀甘锰一个措手不及。别的五日之前,我已密调两千安南雄师化成百姓入城,在北门设下埋伏,一旦城中火起,便可夺下北门,引朝廷雄师入城,贤婿只需再等半个时候,我料他甘锰不敢擅动。”
文若哭得不省人事,几经昏迷,一双眼睛仿佛被挖空普通,浑身颤抖抓着母亲尸身,甘愿信赖这只是一场恶梦,却不管如何也没法从这梦魇中脱身。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西宁王还朝归爵,不听为父留京之劝,执意戍守鸿沟,欲请圣命,破格汲引为父为其摆布,为父直言回绝,其因有二。一来,你母亲与我婚时早有商定,毕生不踏返中原半步,启事是何,我亦不得而知。当时你母亲已怀有身孕,你母亲性子刚烈,说一不二,为保你们母子安然,我只得回绝西宁王;二来,姚州之职位处关键,西有吐蕃虎视眈眈,南有六诏蠢蠢欲动,西宁王一腔报国之心,却不懂兵略,为父与其同他驻守一处,不如遥相照应,互为犄角,虽天各一方,但也能互通军报,保得一时承平。厥后我考中进士,陛下允我官归交趾,掌管本地漕运,我四下走动,发明多数护曲览与六诏诸部族暗有军情来往,为获得云南六诏意向,我便助曲览笼资聚财,博得信赖,几年以内,我屡遭汲引,但我与西宁王干系匪浅,交趾高低官吏无人不知,曲览自不肯完整信赖于我,但是六诏崛起,阵容浩大,蒙舍诏最为刁悍,频频侵犯,我担忧终有一日姚州会有没顶之灾,因而想与西宁王参议此事对策,未曾想西宁王已无当日居安思危之虑,沉湎声色犬马当中,万般无法下,我只得寻得王妃,以商对策。”
“为甚么,母亲昨日还好好的,本日就会死于非命?”文若瞪着父亲吼怒道。
文若将依墨尸首静置于将台,不顾甘泉问话,直面下跪道:“甘将军在上,文若虽身在长史府,但一向敬慕将军,本日一役,文若愿为马前卒,替将军冲锋陷阵,攻杀都护府。”
“第二件事,咳咳。”陈卿嗣咳喘几嗓,拾起桌上茶水,犹疑间一饮而尽,说道:“交趾已被甘锰掌控,巡防兵士已再城中设下埋伏,你是插翅难飞。甘锰素知你我父子不睦,为父身后,你去塌下取出大斧,将父头颅斩下,亲身交予甘锰。依墨还在房中,你借机与依墨逃出城去,永久不得再回交趾。”
乌云遮幕,天雷滚滚,却不露半滴雨水,文若拖着怠倦之身,回到本身房中。文若站在门口,双眼当中仿佛尽是前日那张灯结彩的婚庆之景,昔日洞房花烛,与才子共赴云雨,仿似已相隔几世循环。文若丢了灵魂似的走进房门,只见依墨正对镜贴黄,见到郎君返来,满眼尽是分离半晌的不舍和酸甜稠浊的等候。
文若见曲览不急不慢,心中一凉,哪知这曲览底子不顾女儿安危,并未入彀。文若这一起来得仓猝,心中已别无他法,双手抖擞着一拍,胡乱乱语道:“可家父与依墨皆陷身于火海当中,西江柜坊的数百斤仍在府中,文若只怕雄师一到,长史府已被烧成高山,这该如何是好啊岳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