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诗明面意义正如文若兄所言,塞外将士驻守边关,拾弓搭箭却不忍将成双结对的鸿雁射下,听其三声悲鸣,不肯鸿雁失了家人,表示思乡之苦,但愿这群鸿雁能飞回故里,向家人通报安然。埋没诗的前两句赞叹文墨姐妹比如塞外天雪,南境红莲,一冰一火,各有千秋。这后两行也是怀古思今,卒句显志,李先生慨叹当年曹操如果见到依文依墨二姐妹,何必在铜雀台前大放‘江东二乔’之言,如果有幸,能娶得文墨姐妹二中之一,就算是耗尽三生福分,也不悔怨。”
文若此言带着酸味儿,甘泉听后,两人相视一笑。实在,这两人都明白,甘泉父亲甘锰长年掌交州兵权,四周挞伐,缉获很多金银财宝,却从不上缴多数督,府邸宝贝天然是享之不尽。多数督曲览为惩办甘锰,乾坤独掌,苛政民税,闹得百姓积怨,部下将军征不到兵,甘锰对此甚是不满。这么一闹,两家实打实都把握着很多财产,唯有长史府捞不到甚么好处。长史府虽掌管交州统统财务运转,但实际上,大大小小都由多数督曲览一人讯断,就连西江柜坊如此庞大基业亦是如此。在这安南十三州,长史府为都护府办事已不是甚么奥妙,身为都护府的死仇家,甘泉天然也清楚,这长史府徒有实权却匀不到羹的难堪处境,这才笑而不语。
霜降过后,交趾方才迎来真正春季。山林昏郁相称,沐浴苍茫,如龙凤盘结,卧野而生,天高无云,飒飒气爽,士子门纷繁结伴出户,登高而望。
下山后,文若辞了甘泉,心中乱绪不管如何也没法安静下来。回到府上,已过中午,文若饮了一壶二十载普洱,仍觉着沉闷。父亲陈卿嗣与母亲杨氏均不在府上,文若遣走府中下人,内心窝火,自是不想娶那素未蒙面的美婆娘,更不想与都护府再牵涉上任何干系。
说罢,两人皆是抱拳低头,堕入沉默,一齐入迷望着山脚下交趾城墙,谁都不肯再提起这件伤怀之事。一阵过山风过后,半黄泛绿的叶片卷起缓缓土屑残根,吹得文若久久睁不开眼。
文若看后,几欲堕泪,闭眼感喟道:“音同,意分歧,凡俗通其意,知音思其情,折此一枝三生晚,何异杜康铜雀先。好诗,真逼真切是首好诗。”
满头怒汗的文若一听,内心一下凉到顶点,身材失衡落在交椅上,嗔怒干瞪着眼,紧咬牙根,怒不能言。陈富不敢出声,一动不动伫在那儿,躬身静候着文若答复。
辰时刚过,大病初愈的文若趁着父亲与陈富一大早前去都护府议事,与甘锰家的至公子甘泉骑马溜出交趾城。二人行至城南群山,已是日上三竿,甘泉勒马于前,一个工致翻身便从马鞍上稳稳落地。
折此一枝三生晚,
第三日,文若将西江柜坊账目交给陈富,亲身送丘忠鹤上马车。临行时,文若亲身送出三十里,二人在马车内敞开相谈,文若方才明白,这丘忠鹤当时为何要以命抵命,救那几个劳役性命。
“多数督错爱,错爱犬子了!文若,还不跪下,伸谢多数督恩情?”陈卿嗣受宠若惊站起家,瞪着文若催促道。
“要事?哼!多么要事,非要我赶去都护府商讨?”文若啜了口茶,仰着背,闭着眼,动摇手中的扇子,不紧不慢道。
这一嗓吼怒吓得陈富力量散尽,手中茶杯‘啪’的摔个粉碎。陈富战战兢兢,不知所云,只因这桩婚事是长史大人今早刚做的决定,不知这大少爷又是如何得知的动静,故而乱了方寸,只得低头,迟缓声色辩白道:“少爷既然晓得,老奴也不敢坦白,只请少爷应了这门婚事,也不要让大人从中做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