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千万谨慎,此时不比畴前。”文若话接不上,阵咳不止。
“这丫头方才还笑得鬼哭狼嚎,现在又是这般通情懂事,实在难懂。表兄胸无城府,如果不加防备,只怕这丫头会成今后为其所累。”
“莫非是在说你本身?”卓雅寸步不让,上前瞪着文若,不依不饶。
说罢,文若踉跄起家,拾起火把,沿着唐生萍踪,下山寻他去了。
唐生这话中,七分安慰,三分警告,倒是非常见效。卓雅抿嘴翻着白眼,冲文若吐了吐舌头,摆了个鬼脸,一屁股坐在唐存亡后的大木桩上,拿起竹筒,咕咕咽水。
唐生套着厚厚兽皮大衣,裹成蝶蛹,看似卷曲熟睡,实则是喘病又犯,加上氛围潮冷,体内如灼如烧,久久不能安寐。文若偶尔听到唐生走近,心想定是有事相问,干脆道:“兄长有何叮咛,但说无妨。”
卓雅不觉得然,嘴里啃着烧得发焦的黑牛骨头,嘴边挂着浓浓油渍,头也不抬,双唇吧叽道:“那你要如何谢我呀?”
“贤弟是说,六诏之人不会侵犯于我,以是卓弟所言不成行?”
“依墨!依墨!依墨!”文若连着三声呼喊,惊厥醒来,见身前有人,吓得一身盗汗,凝神细视,火光当中,那人不是方才娇妻,而是满脸魂画的卓雅。
“不知裴兄有何高见?”唐生虔诚问道。
当夜,唐生三人共饮牛血,结义兄弟。两日下来,三人形影不离,坐山而息,临河而饮,畅所欲言,相同无碍,唯独两件事对峙不下。一来,卓雅执意要跟着唐生文若北上长安,说甚么都不肯拜别,对此,文若暗中反对。身边带着一个不知根底,乃至不肯透露性别的生人,文若毕竟是放心不下,可唐生亦不知文若目标和实在身份,与他们二人皆是初度了解,且都有了过命友情,自是不肯就此别离。二来,文若筹算取吐蕃入侵线路,沿岷江西岸北上,绕过三江,直抵陇右,此路虽险而难走,可敌军亦没法派兵追剿。对此,卓雅却果断反对,她更偏向绕道东侧黔贵之地,经襄阳汉水,到达长安。如果这般走法,唐生或许安然达到长安,可文若分歧,一旦沿路官军察查身份,文若交州长史之子的身份必然透露。交趾之乱过后,文若对岭南各州政令尚不知情,若曲览不死,上奏朝廷追责下来,文若定是死路一条。
文若哽咽嗓子,摆摆手说道:“兄长,这几日我确是在堤防卓雅,他来路不明,虽有恩典,但亦不成不防。兄长北上,关乎性命,裴智不敢有半分草率粗心,王妃生前重托,弟只得慎之又慎。当下,朝廷雄师不见踪迹,各路敌军意向不明,我三人被困于此,虽落魄流浪,与兽为伍,但仍可保一时之承平,之以是不敢苟同卓弟,并非弟自作主张,而是觉得这两条线路皆非万全之策,因此再三回绝,想迟延几日,观城中意向,再想体例。”
文若本不肯再理睬,却见唐生亦是满面猎奇,只得实话道:“鄙人开元二年生人,对劲了吗,卓兄?”
文若深喘几声,干呕咽气,胸中火燎,苦涩道:“兄长,吐蕃与六诏联手来犯,攻破姚州,已有整整四日,算下来,朝廷雄师也该来援,可你我兄弟在山中守了数日,仍不见城外有何风吹草动。依弟所见,朝廷已知姚州沦亡,十之八九,不会出兵来援。”
唐生一愣,转头俯下身去,见文若蒙蒙而醒,测验看了看卓雅那边,上前贴耳问道:“贤弟莫怪,唐生心有迷惑,不问不快。”
“你!”文若吃了暗亏,拧着眸子指着卓雅,本想破口讽刺,只觉腹中翻滚如绞,疼得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