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雅自是舒畅极了,翻滚过身,右手支着脑袋,伸着双腿,拧着麻花,侧卧而立,稍显不悦而言,只是短短一句回着:“不晓得。”随后低下头去,狠狠抓起几颗无辜小草,扔在地上,昂首回问文若:“裴智哥哥,那你要去哪呢?”
唐生眉宇渐开,深纳一口气,紧握文若手臂,相视而凝。
“卓弟,把这个给你兄长递去。”唐内行中木棍上的精肉烧得油脂尽散,闪闪焦泽,只剩点点血渍缀在上面,他只文若吃不下油腻,决计烤了好久。
“嗨,谁晓得陛下会不会砍我的脑袋,如果荣幸,我再去城镇当中刺探刺探,也好晓得休咎,若陛下不肯宽恕西宁王府,我只能去邠王府遁藏几年了。”
“米仓青青米仓碧,残阳如诉亦如泣。瓜藤绵瓞瓜潮落,不似畴前在芳时?上官婉?唐生哥哥,这是甚么意义?”卓雅一字一句效仿堵着,几次考虑,亦不解其意。唐生心境不宁,偶然理睬,文若站在一旁,瞬息便瞧出端倪,上前一步说道:“兄长,再往前去,便是巴州,弟知兄长迟疑,心有一计,或答应助兄长安然回朝。”
“书中有载,怎会有错?有些事情,想不晓得都难呐。”文若倚在身后巨木上,昂首仰天望去,只觉这树木纹理独特,像被日月之光千染万晒,连树皮经络都映着分歧色彩,由内而外闪着异光,直直窜进云中。四周树木有高有低,倾斜枝干,矮木互刺镂空,巨木集合于天,如乱枪穿巢似的,令文若涓滴看不到树顶之上的风景。
“是,兄长,弟弟服膺。”文若慌乱起家作揖,唐生点点头,将熟肉放在文若手中。文若将肉放在地上,低头道:“不知兄长入了黎州以后有何筹算?”
唐生倒吸一口冷气,也没有责怨,笑笑说道:“罢了,卓弟好生吃着,哥哥单独献殷勤就是。”说着,走了十米远,凑到文若身边,蹲身询道:“贤弟,卓弟为何本日脾气大变?是否有事产生?”
文若摆手一笑,放下木碗说道:“兄长宠嬖卓弟,时候长了,也不是个别例。”
唐生回眸瞪着文若,果断道:“能!”
文若最早从悲亢中复苏过来,倒在地上,闭眼笑笑,卓雅缓缓起家,见文若疼痛欲绝,双臂难以转动,三两下就将文若右臂接好。见文若神采稍有好转,卓雅拾起文若左臂,抚摩再三,却下不到手,说道:“裴兄,你这左臂一时半会难以病愈,先绑上木条,待找个城镇,寻个郎中,再帮你接上。”
唐生领教文若智谋,亦未几疑,照计而行,持着宝剑,绕道大石侧面,二人成掎角之势,文若面向大蟒,唐生在侧。文若瞪了那怪物半天,愣是没看到怪物双眼,本想用身躯卡住蟒头,谁料那庞然大物敏捷非常,俄然猛攻过来,没等文若行动,就用厚厚蛇皮将文若满身活活绞住。文若双手被巨蟒困住,呼吸不能,挣扎中,却见这怪物半截之处竟有一大块凸起,想那定是卓雅,干脆不顾统统嘶喊一声,双眼祈求,只盼唐生快快杀了这怪物。
文若本是随心一说,由衷歌颂,只当卓雅是个心智不满的丫头,未曾想起这层干系。文若见卓雅羞燥尴尬,面若枫华,悸动心旌全都谱写在脸上,低头间,已将卓雅心机猜透了八九,无法自语道:“若唐生此去长安无恙,陛下未曾重责,得以保住世袭爵位,父亲与姑母的在天之矫捷可安眠。就算朝廷不寻求交州之事,可我杀妻逃命,众所周知,已再无活路,本是承诺母亲要好生活着,不想这思念避祸之苦竟是这般难过,若能削发为僧,广积善缘,何尝不是好使。此生我已害了依墨,决不能再介入卓妹平生,再此下去,迟早日久生情,不能矜持,唉,陈文若啊,你这般悲观不死,又是盼的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