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倒是略知一二。”
“随你。”文若翻着眼皮,抿了抿枯燥嘴唇,内心实在佩服此人,想这陈富不愧是父亲和曲览身边倚重十几年的红人,论这察言观色,迂回委宛的本事,就算本身学上个十年八载也一定能及其一二。
“少爷思惟迅捷,不愧是长史大人之子,老奴佩服。”
“以是说,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陈富拍拍文若肩膀,细说道:“自秦汉以来,蛮汉之间,纷争庞杂,已有百年,当今皇上不肯看到蛮汉反目,生起祸端,可皇上更不肯看到蛮汉互通,附逆部落,违背朝廷,曲大人恰是看破了这一点,才敢如此行事。”
“我晓得本身见地短浅,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请富伯明言,不吝见教。”一听陈富又是这般溢美之词,文若嘴唇又是撅的老高。
“恐怕少爷只知曲览之恶,不知曲览之能啊。”
文如有些沉不住气,好歹本身的父亲也是人主,一把按住陈富端茶的手腕,诘问道:“这么多年来,曲览仍能忝居高位,安然无恙,纵横安南十三州,可封山禁足,开设柜坊,如此大事,却能闭塞于野,不达天听,肆意生长,愈发强大,莫非这曲多数督真是翻手雨云只手遮天的枭雄?唉!是我太真藐视他了。”文若说着说着,就有些沮丧,只得黯然感喟道。
“罢了,你好生在此守着吧,我要出城做工了。”文若拾起茶杯,背对陈富,欲饮又止。
文若思来想去,不吐不快,可又不能在这个家臣面前外露惶恐,丢了父亲朝廷命官的严肃,干脆他将计就计,以曲览为梗,一问道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喽啰烹,待到天下无战事,恐怕曲览迟早是俎上鱼肉。”
此人名为陈富,本年六十有七,乃是都督长史府的主簿,同时也是这西江柜坊的主管。身为封疆大吏的近身家臣,陈富就是这西江柜坊的招牌,身后有多数督曲览,多数督长史陈卿嗣为其撑腰,周遭百里的商贾是无人不识,无人不尊,人称“笑面佛”。
“如何依法措置?”
“莫非曲览封山开矿,独敛金银,父亲开设柜坊,以官行商,都是天子陛下暗许支撑的?”文若双手悄悄一拍,眉头紧皱道。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朝廷短长,短长啊。”文若深喘口气,有些语无伦次讷讷自语。
陈富笑笑坐下,对劲地问道:“那少爷可体味曲览大人?”
“一定啊。”
“明知故问。”文若先是一愣,后是不悦,心想这故乡伙是诚恳矫饰,气道:“我还没出世的时候,你就在父切身边做事,你也晓得,父亲从不与我交心,我哪有您老跟他干系走得近?”文若将这个“您”咬得格外重,以示不满。
“我并无旧疾,只要心疾,并无大碍。”文若盗汗浸湿衣衿,感喟连连道。
“久而久之,曲览民气尽失,任其坐拥金山,也不敷为朝廷之得了。”说罢,陈富右手端起茶杯,左腕抚着髯毛,望着茶水中文若清幽发绿的倒影有所思虑,缓缓将茶杯放下。
“不止如此。”陈富双手支起,舒直起家,语重心长望着门外被马车飞浮四起的灰尘,说道:“少爷您能够有所不知,曲览大人自上任以来,已有二十余年,老奴敢问少爷,依您所见,曲大人在任这二十年来,其政绩如何,百姓对其评价如何?”
“少爷,您这话是从何提及?”陈富音韵悠悠,眉微一蹙,支着小指,四根指头捋着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