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骁哈哈笑道:“这不还剩两局,不急不急。”
李义山耻笑道:“当初以九国做棋子,半个天下做棋盘,好大的派头,可也不见他们下出几手妙棋,眼妙手低,坐而论道。被你一顿砍杀,甚么布局甚么棋势都没了。”
与徐骁在棋盘上对垒,一幅胸有成竹的神态,风采不成谓不高雅,气势不成谓不出尘。
李义山笑而不语。
徐凤年有点傻眼。
收徒刻薄,近十年只收了人屠徐骁的次女徐渭熊做门生,还放话说是这将是他的闭关弟子,衣钵可传,此生足矣。
盘膝而坐的李义山略显无法,轻淡笑道:“我们听潮十局,看来要四胜四负了。这小子如我所愿,捡起了武学,但下棋却下赢了我。”
稷上先生抽暇终究昂首,神采驯良道:“世子殿下,你说大柱国这颗轻子当弃不当弃?”
徐凤年苦闷道:“二姐跟如许的稷上先生学习经纬术?”
徐凤年敛了敛心神,恭敬走近,大柱国和稷上先生都在凝神对局,棋盘上大战正酣,皆是没有昂首。
看景象,这位稷上先生的棋力底子就是和徐骁不相伯仲,难怪会杀得难舍难分。
徐凤年正襟端坐,绣冬横放在膝上,轻笑道:“阳春白雪。”
徐凤年将手放在绣冬刀鞘上,苦笑道:“还能如何,先去阁内找本速成的内功心法,然后听天由命。实在不可,便把乱七八糟的各派武学都囫囵吞枣死记硬背了,今后临阵对敌,总能占到点小便宜。我的根骨应当相称普通,不太能够像老爷爷这般一力降十会。若再不使点登不下台面的小伎俩,何时才气去那武帝城。对了,当年王仙芝真是双指捏断了老一辈剑神李淳罡的‘木马牛’?”
世子殿下心想这上阴学宫的祭酒果然是底气深厚,平常高人再高,见到徐骁不一样大气不敢喘?那里能有此人的平静清逸。
白鹤楼下摆了一局棋。
存了畏敬心机的徐凤年定睛一看,差点喷出一口血。
徐凤年瞪大眸子,如何都没瞧出妙处,只看到昏招不竭,惨不忍睹。
李义山平声静气道:“哪来那么多和顺鹰犬任由你差遣,偶尔窜出几只跳墙疯狗,不正和你意?若凉地年年天下承平,没有边疆上的厉兵秣马,没有严杰溪这些个蠢蠢欲动的所谓清流忠臣,你这位置,岂不是更难坐?后半辈子都在忙自污其身自辱其名活动的名臣将相,还少吗?你已经很不错了,尚且能够回绝公主招婿,天下文人骂了十几二十年,还没戳断你的脊梁骨,足以自大了。”
上阴学宫的士子来自天南地北,不分地区,不重身份,无关贫富,只要通过学宫三年一度的考核,便可退学,成为上阴学士,这些鲤鱼跳龙门的学子,又被誉为稷放学子。
未曾想这趟游历返来,徐凤年不知从那边学来层出不穷的在理手筋,越是收官,越是横生乱拳打死教员傅的结果,李义山健壮狼狈了几次,差点要拿酒壶砸这胡乱一通的兔崽子。
熟谙纵横十九道的大国手,或大海巨浸,含蓄深远,居高临下。或邃密夺巧,邃密精严,步步杀机。
王府僻静小院中。
大柱国对此云淡风轻,不作任何评价。
徐骁笑道:“这陵州牧的位置就这般不值珍惜?长季子严杰溪过于纸上谈兵了,觉得跟王太保拉上干系,女儿即便幸运成了皇妃,就能逃离我的掌心?躲去天子脚下牢骚我几句,就能扳倒我?也不想想他这些年在凉地的日进斗金,是拜谁所赐。没这些金银,他拿甚么去皋牢王太保,去跟大内那位韩貂寺称兄道弟?这一点,反倒是李功德聪明很多,总还是记得谁才是他真正的衣食父母。这类人,才气活得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