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跛子点头道:“这话在理。”
一来二去,聚在道观里吃了点烤野味,肥羊和草寇两伙人竟然熟络起来,这小子胆量不大,可脸皮真是厚如城墙,死皮赖脸跟着他们一起住了段半旬光阴,蹭吃蹭喝上瘾了,每天都说些他是北凉那边至公子哥的哄人话,谁信呐,揣了几千两就当本身是贵爵后辈啦?咱老孟头但是见过世面的,厥后老孟头就把他一脚踹下山,我们做的是脑袋悬裤腰带的活计,万一把主仆两个良民给扳连了咋办?小子知己不坏,下山前分外递了一百两,说留着等雀儿长大今后买衣裳胭脂,可这三年多买卖平淡,又被青羊宫几位小神仙欺诈去大半,再被干系不错的几批揭不开锅的同业有借无还了几次,还能剩下个屁,半年前不得已跟英玄峰那边借了三十两银子,成果就祸事临门了。
徐凤年敲了一下少年脑袋,笑着经验道:“教你一个我花了无数银两买来的事理,见到标致女人要用力奖饰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不那么标致的也要夸都雅极了,真丢脸的,那好歹也要说清秀婉约甚么的。”
他说会来看她,还会带她去青羊宫看神仙。
老孟头和刘芦苇杆子面面相觑。
老孟头这帮人看得傻眼,只感觉这帮北凉马队便只是上马行动便透着股浓厚杀气了,如果冲锋起来,谁敢反对?
小山查懵了,“啥?”
北凉铁骑甲天下,不是靠文人士子用嘴喊出来的,而是马踏六国加上半座江湖一个一个铁蹄踩踏出来的!
老刘瘦得跟芦苇杆子似的,却讨了个是他两人重的媳妇,又生了个越长越姣美的小闺女,这命真是不好说。老刘抹了抹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轻声道:“这名剑客也太霸道了,一剑下去便是好几条性命,经得住他几下?都死了!就没一个是全尸的,老孟头,我们里头就你脑筋最灵光好用,你给想想,我们是交运了还是垮台了?碰上英玄峰那帮人,我们大不了就是冒死,可徐凤年这小子真人不露相,如果记当年的仇,折腾我们还不跟玩一样?”
刘芦苇杆子拥戴道:“一点都不像!”
离阳王朝一向被公认战马春秋最雄,马政昌隆无匹,朝廷特别存眷,武书上说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其他春秋几国要么心不在焉,要么如西楚这等大国实在没有大的牧场,天赋输了一阵。北凉号称三十万铁骑,更是对每一匹战马从出世起便要详细记录在册,有近乎烦琐刻薄的军法条律,凡减截马料者与减截士卒口粮同罪,斩立决。非战时不得等闲乘马游猎,若借人骑乘,鞭挞一百。丢弃马镫马鞍者,鞭挞一百。
刘芦苇杆子望着北凉轻骑整齐有序渐次拜别,啧啧道:“老孟头,佩服了,真被你说中,那徐凤年是父辈为官的小哥儿,指不定还是将门后辈哩。”
她才不管徐凤年是谁,她只记教她吹树叶叫子的徐凤年。
徐凤年一手牵着小山查一手牵着雀儿走远,当了二十来年落魄山贼的老孟头百感交集,当年带着老兄弟们见到主仆两人旅游青城,瞎子都晓得是肥到流油的大肥羊,这就呼啦十来号人冲上去前后截住,老孟头才说只要钱不伤人,这胆量忒小的公子哥便骑马跑路了,若非不幸被枝桠给打落上马,还真就被他乱窜逃掉,连人带马一起绑着到了那座当寨子的道观,本意是搜身拿了银子便放人,老孟头做不来那劫财还杀人的损德活动,岂料一不谨慎从这肥羊身上搜了几大撂银票和一些古怪册本,一帮老伴计全数看傻眼了,敢情这头肥羊来头了不得哇,不消徐凤年告饶,老孟头就主动拿了一张百两银票,其他悉数偿还,不是老孟头视金银如粪土,只不过青城山上好几股同业都因为劫了大富大朱紫家,惹来了郡县兵房里的百来号披甲悍卒,运气不好的给捣烂了老巢,运气好点的也都提心吊胆睡不平稳,老孟头可不想拉着一帮兄弟去闹市砍头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