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恺见势不妙,大喊一声:“撤!”
之恺沉默了好一会儿,两手枕在脑后,闭着眼微微点头,“我晓得。我必必要赢得胜利,特别是……这第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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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恺遂命令布阵,一百七十艘战船立即列出划一的战役队形,严阵以待。
严逸嘲笑,“这不是你一贯的做派么。现在可好,你这般挖空心机的出头……这一仗,若输了一了百了便也罢了;倘若走了大运偏赢了,你就不怕展露锋芒,又给东宫一个顾忌的来由么?又如何称得上明智?”
之恺目光微颤,沉默的盯着榻前扭捏不定的烛火,一言不发。
“本日你命令撤兵,军中老将很有微词,都说你贪恐怕死。”
严逸道:“管束归管束。自古以来的战役,被记录下来的,只要最后的成败……败了就是败了。全军将士们当初是如何的浴血奋战、搏命抵抗,到最后,史乘上只会说,某年某月,这一支水军在此地被倭人全军淹没——就写这一句罢了。”
之恺眼神俄然凌厉,语气陡转果断,“全数都闭嘴!”
至此,扶桑野心完整粉碎。
“行了行了,眼下,还是先想想要如何打发外头那些倭人吧。”严逸忧愁道,倦倦的揉了揉额角。
“随便。”之恺冷哼一声,往榻上长长躺下,“让他们说去吧。归正以卵击石这类蠢事情,我做不出来。何况,本日如此窘境,将敌军管束至此,已大伤元气了。”
天气垂垂沉下来了……
严逸明白他的意义,“你也不必太在乎那些将领,反正他们就是要反对你,也未几这一件事情。在他们眼里,你非论做甚么——看起来都蠢得要死。”
明日……必然又是一场恶战…
猝不及防的扶桑舰船敏捷堕入一片火海。
浓厚夜色下,喧闹江面细流涓涓,远处黑压压的战船,正气象森严的挨成一片。
敌军并未穷追猛打,约莫也实在是疲累。这一夜休整畴昔,便是养精蓄锐,以利再战。
朝廷军也没有占到甚么便宜,本来人数就远少于敌方,如此一来,更是元气大损。
但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前仆后继,簇拥而至……一整日苦战下来,天然是扶桑人船折损居多。
之恺有点窝火,“你本身低调的滚归去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夜幕下的江面一片乌黑,扶桑数百只划子挤在一起,舰影绰绰,好像鬼怪。
严逸只不屑,“见地归见地,但可惜,我们没有卧龙和凤雏。”
“把人都给我叫起来,筹办火药箭!”
严逸微微一怔,顺着他目光去望了一眼那火光摇摆的烛台,便大抵晓得他想说甚么了,遂道:“当然记得。一有卧龙借东风,二有凤雏诈降曹军,献计连船。如此,联军才气以火攻取胜。以少胜多这类事情,自古以来,都不过乎天时天时人和,缺一不成。”
“扶桑固然人多,但是军旅不整,打击毫无章法。以是即使敌我力量如此差异,本日对峙,我们也并不非常被动。”他胸有成竹,又抬手指向火线,“你看,江面如此狭小,他们又紧紧挤在一起……就算没有东风,就算不必连船,一把火下去,也定能将他们烧成灰烬!”
他唇角勾起几分嘲笑来,瞧起来格外不羁,既有些枭桀,又模糊带着迟疑满志的底气。比起曾经的幼年浮滑,仿佛是多出了几分沉稳和刚毅。
之恺拧着眉头瞥他。他不觉得然,“莫非不是么?”
严逸尚且游移,“你方才说的……倒也不是没有事理,但是……”
很久,他黯黯道:“但是有人看不上我,感觉我笨拙傲慢,不知天高地厚……我如何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