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儿只是想让你去旁观,并非与他们比斗啊。我晓得秉风哥哥体况欠佳,武力也……”唐谷溪说到这里停顿了半晌,持续道,“莫非你,对溪儿的事真的毫不体贴吗?倘若我明日真的……”
“哎,蜜斯,您等等我啊!”玉茗仓猝一起小跑追了上去。
唐谷溪一愣,低眼一看,才想起来明天换了男装,现在还未曾换过来,不由脸颊有些发热。但她马上便想通了,穿得“不伦不类”又如何,她始终是唐谷溪啊!即便穿成叫花子,她也仍然是唐谷溪!
玉茗见她欢畅,内心天然也高兴,便问道:“一个时候……会不会太久了?太晚归去的话夫人会……”
若说邹老先生退隐江湖以后的第一个弟子,细心算来的话,当是陈秉风,而并非唐谷溪。唐谷溪被送到邹老先生这里的那一年,只要七岁,彼时的陈秉风已然十岁。两个孩童一起习武,一起玩耍,相互的心性都甚为体味,也算是青梅竹马。
陈秉风摇了点头,唐谷溪便住嘴了,一脸的高兴刹时暗淡下来,转而换上了一副绝望和哀伤,问道:“为甚么?”
病体折磨意志,畴前鲜衣怒马、欢乐雀跃的少年,现在倒是精力低沉,委靡不振。
“临清城内没有,那你又安知明日来比武的,不会有城外之人呢?”
“秉风哥哥,你晓得我明日要比武招亲的事吧?”唐谷溪开门见山。
唐谷溪口中的秉风哥哥,恰是邹先生的侄儿陈秉风。陈秉风幼年丧母,父亲又多年不知踪迹,邹黎便把他接到了身边,从小伴随摆布,也算了结死去的mm一桩苦衷。不但如此,他还授其武功,教其诗书,使得秉风固然寄人篱下,却也脾气开阔,萧洒不羁。
想到这里,她便嘻嘻笑开了,蹦蹦跳跳来到陈秉风身边坐下,道:“那又如何?谁说我就不能穿男儿的衣裳了,天下有谁规定的?”说完,她睁着一双眸子,闪闪发亮地盯着他。
“秉风哥哥。”唐谷溪轻声叫道,凝睇着坐在暗影里的那小我,内心一阵雀跃欢乐,不能自拔。
“你……”
陈秉风的眼睛在黑暗里,只闪现出一点亮光,那点亮光就像一炬蜡烛,燃烧在唐谷溪的胸口,炽热发烫,却也忽明忽暗,比如风中的火焰,即将燃烧殆尽。
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晓得是她来了。半年未见,半年被困,她怕是早被憋坏了罢。彻夜来得如此之晚,想必是纵情地玩了一整天,最后才想起这个商定了。想到这里,陈秉风不由摇了点头,悄悄地笑了。
再说了,他又不是没见过她女扮男装,当初这一身衣服,还是他替她找的呢!
此时正值如火的七月,陈秉风身材还算安康,除了不能习武和过分劳累以外,与凡人并无大的辨别,但此中纤细的差异,陈秉风天然感受得清清楚楚,只是不与旁人说罢了。昨日他收到门童的动静,说是本日日落以后,唐谷溪要来找他商事,是以晚餐以后,他并没有急着入寝歇息,而是一早便在院子里的假山旁候下了。
但是就在三年之前,陈秉风却得一怪病,倒在病榻之上昏睡数日,邹先生请来各种神医买来各种奇药,还是不见起效。自此以后,陈秉风武力大减,身材也每况愈下,特别见不得风雪之天,受不得一丁点冰寒之意。
在这春夏光阴倒还好,但是一旦入秋,陈秉风便一步也出不了门,但凡是受了寒气,就得卧床数日,苦熬药汤才气规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