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是侧对着院子。院子里这会儿还正在鸡飞狗跳:桂花满院子地躲,一边躲一边不忘抽暇辩驳她娘,惹得桂婶更气了,一根烧火棍挥动得虎虎生风,追得累了还停下来歇几口气,再持续追――
看到曼青过来了,桂婶部下一缓,但随即又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桂花骂了起来:“你说你如果能有青丫头一半――哪怕三分之一的无能,我明天也不至于被你气成这个样!你看看人家青丫头,拿得起放得下,绣出来的花儿能换米换菜,你呢?你会做啥?你手上那针比锄头还重,叫你绣花就跟挖地似的,这都练了太久了,你绣出来的东西能看吗?你说你就晓得干点笨活,人家青丫头年纪没你大个子没你高,种地下田还不是样样能做,人家那么点大的人呢,还能每天傍晚挑粪坑,你能吗?你能吗?你如果也有这份本事,老娘我这就给你写一个服字!”
这句话如同一根闷棍,狠狠地打在了高四两的头上,刹时把他方才的降落和自暴自弃给赶出了脑袋:高女人都能够去挑粪坑了,他一个大男人,如何能还缩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等着别人把粥端过来呢?
“哦哦哦!”桂花顺着曼青的力道也往前小跑,她也说不上来为甚么,就是感觉心跳得短长,好似要产生大事了似的。
站在桂家院门口的曼青顿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哪晓得她一呈现就成了桂婶打击桂花的兵器――她很无法地把目光投向一身狼狈一脸憋屈的桂花,无声隧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是实在没有体例帮啊!”
一旁的曼青这下也装不了瞎子了,从速上前一把拉过桂花的手,径直朝桂婶走去,“不会打你的了!现在救人要紧,从速的,你力量比我大,先看看他要不要紧吧!”
“呀呀呀!”桂婶一见不好了,此人跟明天从祠堂里拖出来时一样,又不动了,顿时就吓着了:“小地痞小地痞!你醒醒啊醒醒啊!高四两?!高四两?!哎呀,孩子,你可别吓我们了,你如果死在了我们家,那我们家就成罪人了啊――”
桂婶说到底也是个仁慈的妇人,终是不忍心的。
刹时他的脸由白转红,最后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再感受一下还是使不上劲儿的手脚,干脆心一横眼睛一闭,再次“晕”了畴昔!
他如何晓得拉肚子会拉到虚脱?!他如何晓得一出门就会被撞倒?!他如何晓得被撞倒了还浑身乏力爬不起来?!他如何晓得这么狼狈这么难堪的场面要被高女人看了个正着!
桂花这一弹跳跳了老远,这会儿她回过甚来看,另有点懵呢――方才她只感受撞到了一个单瘦的和顺的东西身上,然后她还来不及感受呢,就下认识地跳开了,这会儿看着地上躺着的阿谁面带痛苦的人,内心非常不成置信:这――这就把人给撞了?不会撞死了吧?男人如何这么不经撞呢?他是个男人没错吧?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撞到陌生的男人……
高四两悄悄地躺在桂家的柴房里,早上被抬到桂家的时候被硬灌了一些米汤,又昏睡了好一阵子,到了这会儿他已经醒了过来。不久前桂富还给他送了一碗粥来,他也一言不发地喝了。现在不过是身材衰弱满身发软,估计再喝一两顿粥就能下地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桂婶大嗓门地喊出了“每天傍晚挑粪坑”几个字眼,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成置信地看着柴房顶上的蜘蛛网:谁?谁每天傍晚挑粪坑?高女人吗?如何能够!她那么肥胖,她才十四岁不到!她还是秀才公的女儿,她的手那么小巧,她的肩膀那么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