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轻易熬到了吃第一顿饭的时候,这里的饭菜还蛮对我胃口的,黑漆浅香木所制的悬盘里装的是米饭和鳗鱼,外加芹菜和茄子,最后另有一道甜品――唐提子,是用米粉、小麦和豆粉做的,入口酥软,满口生香。
“贺茂大人和公子一早就进宫了。”她的声音温婉。
刚走到天井,俄然见到几个穿戴红色狩衣的年青男人从回廊上走了过来。
“贺茂大人是我的叔父,我再说一次,我叫……”
进宫?我俄然想起了文车妃,赶紧问道:“对了,你晓得文车妃吗?”
“不晓得算了。”
“我叫叶――我叫沙罗,你呢?叫甚么名字?”
早晨如何也睡不着,我的内心充满了惭愧,冒充了沙罗,也没有做到对她的承诺。翻来覆去多次以后,我披了一件单衣来到天井里。
“……”
这个少年真是惜字如金,我不由得愁闷起来。
我紧紧拽着扇子,我的忍耐力快到极限了……莫非这就是对我冒充沙罗的奖惩?
“贺茂――我的父亲大人是如何归天的?”我低声问道。
“不消了,多谢你的美意。”我用心咬重了“美意”两个字,刚回身想走,俄然想到了别的,又转过了身子,望着他道:“你晓得贺茂忠兼的府邸在那里吗?”
他对劲地点了点头。
好美的眼睛,我不由得悄悄赞叹一句。赞叹归赞叹,我的手还是毫不包涵地一把将他推开。他仿佛有些惊奇,黑如半夜的眸子含笑,带着嘲弄,“你是第一个在我的谛视下还能推开我的女人哦。”
望着这些女子们灿艳的衣服,以及拖曳在地上的三尺青丝,我不由一阵发晕,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十二单衣?
我一愣,本来他就是那些人丁中的白狐的儿子。
本来是如许,本来沙罗的父亲并不是负心人,他一向想要回她们身边,只是……
第二天,我刚起来,就出去了几名侍女,敏捷地在我的屋子里挂起了幔帐和垂帘。“这是做甚么?”我睡眼惺忪地问道。
“白狐的儿子又如何样?不管是人类还是妖物,他们都会有豪情,有爱。如果内心有爱,妖物也值得让人尊敬;如果无爱,那么就算是人类也会让人不齿。”我一边说着,一边不避嫌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脸上暴露一丝好笑的神采,道:“不如去我的府邸换身衣服。”
我刚想走,却听到他低声道:“你是从唐土特地来找贺茂大人的吗?”
“嗯。”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渐渐转过甚来。
牛车垂垂停了下来,帘子一掀,他文雅地下了车,正要来扶我,我摆摆手,跳了下来。他嘴角悄悄一扬,俄然伸手朝那驭车的人一指,那人竟然立即消逝而化成了一张画有北斗七星的符咒。
我的表情一阵冲动,那男人看到我,脸上也有几分惊奇。
“拽?”他总算有了点反应。
“关你甚么事。”我顶了他一句,俄然感到腿上也是一痛,忙低头一看,本来小腿这里的衣裙不知甚么时候被牛车钩破了,红色的肌肤上模糊有些血痕,猛一昂首,看他也正谛视着那边,我赶快伸手捂住,瞪了他一眼,道:“非礼勿视!”
我的脚步停在了原地,安倍晴明,这个名字的确是如雷贯耳,安然期间最负盛名的阴阳师,竟然就是面前的这个少年?我如何忘了呢,安倍晴明的师父不就是贺茂忠行吗?他的母亲不就是传说中一只名叫葛叶的白狐吗?
他看上去也就十八九岁,和我差未几大,细心看,他那双眼眸是至纯至纯的玄色,仿佛玄色水晶普通,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彩,清澈通透,涓滴没有感染到一丝尘凡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