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儿轮下来,瓷盆里空了,只剩下最后一块。
“不干甚么,甘旨大师分享,没有你这类吃法,再说老钟叔胡妈都是比你我年长的人,在他们面前我们不该该把好吃的一小我独占。等他们尝过了,我们再吃不迟。”哑姑不看他,口气淡淡,似在说家常。
哑姑伸出一根细细白白的手腕,擎着一枚勺子,为老钟叔面前的小盘里盛一片胶鱼,为胡妈等人盛,给车夫盛,给三个丫环盛,却就是没有为柳万盛。
“白花花的银子啊!”她的另一个火伴念叨。
小二最后端来的不是一道菜,而是白玉盘里的一片白绫,那上面已经用小号羊毫工工致整誊写了一份菜单和单价,最后是一个总价。
一开端糊里胡涂就被柳万小公子吵吵嚷嚷带进了这里,他当时凭本能就感觉这家饭庄不会便宜,但是也没有推测会如此初级。
柳万傻傻瞅着媳妇,满眼难以置信,这媳妇是如何啦,不是一向对本身很好很宠啊,事事依顺,如何俄然经验起来了,还这么铁面忘我?
竟然只是顺手一翻就记着了菜名,还尝出了详细所用的食材。
大师面面相觑,一个个听呆了。
“一共二百十三两零九钱银子。请您本身查对一下菜单。”
柳万瞅了瞅,迫不及待去端起磁盘就往嘴里灌,他久病孱羸,手一举起来就颤抖,汁水流了一下巴,却就是把那块豆腐吃不到嘴里。
柳万尝到了香味,干脆把阿谁瓷钵端到本身面前,一把大勺子就往内里伸,意义是这钵他本身独占了。
那大瓷盆里的东西盛在灰瓷钵里本来白生生的,像方才剥皮的鸡蛋,等和着透明的汁液落进白勺白盘里,那圆溜溜白森森的一团竟然变成了一团殷红。
小小一间包室,从地下往墙上往屋顶一一细看,越看越惊心,越来越不敢看,恨不能逃离这里。
柳万懒得解读别人的眼色,反倒嘻嘻一笑,薄薄的嘴唇一咧,“媳妇儿,娘子,今后我们每天来这里吃好吗?直到吃厌为止――”
“零头抹去,你们只需付二百一十三两白银就行。”
要不要两手抹眼大哭不止?
柳万面对新上的菜笑嘻嘻举着筷子就去夹。
哑姑把这些看在内心,悄悄一笑,拉起柳万的小手用心把声音扬得高高,“好,娘子承诺你,娘子每天带夫君来久香居吃,直到我们吃厌了再换处所!”
“二百多两银子?”胡妈惊奇得差点把刚吃下的美食给吐出来。
“客长请您等上一等――”小二笑眯眯提示,同时从掌在手内心的一个盘子里拿出一把一把的小勺子来,却不是方才喝第一道汤用过的那种圆润小勺,此次的勺子形体宽扁,磁体薄弱,轻巧盈落在一个配置好的铜钱大的小瓷盘里。
小二喏喏,这、这小女人如何甚么都晓得?瞧她这么小年纪,能尝出胶鱼的味道来,已经很罕见,想不到还能说出这一番观点来,这些他畴前也底子不晓得呢,要不是那天重新发明胶鱼后饭庄庄主大喜过望,给大师当场讲了这些关于胶鱼的秘事,他必定会感觉这小女人在信口胡说。
人真是奇特,方才享用美食的时候如何就不计算这些呢,现在酒足饭饱了记起来了?
本来这是白玉点骨啊,本来是招牌菜加镇店之宝啊?
呜呜,这群过分的人,莫非不晓得我柳万至公子还没有吃够呢吗?
不错,是小女人,却梳着妇人头,一身素白,乌发上不见任何珠环钗饰。
但是这臭婆娘显得一点都不怕他,放下瓷钵用乌黑的布巾擦手,目光淡淡投向小二,“胶鱼,也叫转色鱼,放在深色餐具里是透明色,但是一旦盛进红色器具,顿时就会转色,转为胭脂色。这类娇贵的美食不能用普通的器具烹调,只能用暖河边所出产的暖石凿刻成石锅,然后需用麦秸秆慢火清炖,在才气吊出最充沛的鲜香和透亮的胶汁来。至于你们用这精美的瓷器来吃胶鱼,实在讲究得有些过了,天下美食,最高境地不是精益求精,而是要顺从天然,从天然来,到天然去,如果用乡间常见的那种粗瓷碗来盛这类鱼汤,感受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