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洛怯是夙来莽撞性急之人,凡事不问青红皂白,此番他目睹大火,只觉得是怜玉放的,他又如此深垂怜玉,心中怎能不苦不痛!若说怜玉现在心如死灰,他何尝不是哀思欲绝!
这般想着,不觉已过很久。俄然,怜玉只觉不对,她轻嗅了嗅,氛围中竟满盈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她只觉得是林子着火,忙忙地往外冲,待得冲将出来,只发觉这林子没着火,可面前之景,却惊得这怜玉花容失容,玉容暗澹,想叫得声苦,也已是半点声音发不出来!
她站在这漫天大火前,心中道:“难不成是有蒙古鞑子没有被乔大哥杀死,一起尾随而来,乘机动手杀了务起?”
务起走不了,他定是已被烧死在这屋子中了!怜玉一阵晕眩,几乎站不稳,她以手抚额,不由得喃喃道:“谁放的火?谁放的火?”
怜玉见乔洛怯哭了,心中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得方寸大乱,她冲着乔洛怯便吼道:“你哭甚么?你哭甚么?”她上前推了一下乔洛怯,双目睁得大大的,瞪着乔洛怯,乔洛怯闭上双目,又是两行泪汩汩流下,他颤抖着后退了一步,此时的他,看似满身都没了力量,他垂首回身,轻声道:“你不但做这恶事,你还……”
怜玉固然晓得药草能祛毒,可也究竟不晓得这药草长甚么模样,她进了黑漆漆的林子,也不敢走太远,近处的草都是些刚出来一茬的野草,想来也并无祛毒感化,怜玉便没采。她转悠了一圈又一圈,忽地走得累了,便斜倚在一块大青石上。她抹抹脸上的汗,晚风袭来,一阵凉意。她蓦地想起了阮惜芷,一想到顿时要和蜜斯见面了,她心头不由一阵欢畅,又想着必然要把乔洛愚也钟情于蜜斯的事情奉告蜜斯!
大火垂垂熄了,本来的茅草房被夷为高山,别说务起尸身,就是半根茅草都找不到了。乔洛怯叹了一口气,心中难受已极,他轻声道:“你先站起来发言吧。”怜玉怔怔忡忡,渐渐站起,轻声低喃:“仿佛已经没甚么可说的了。”怜玉转过身来,一双红红的大眼怔怔地看着乔洛怯,她轻声道:“乔大哥不是真喜好我。”乔洛怯听了这话,心中又怒又痛,他上前一步,沉声道:“你说这话当真是无情无义!你这么说,就代表着你不是真喜好我!”怜玉点点头,道:“男人无情,女子无义,你我也算是两清。”她垂着眼悄悄笑了下:“没错,乔大哥,此人就是我放火烧的。本觉得编个话就能逃了你的追罚,没想到……乔大哥还是很贤明的,没让我这小恶女给骗了。我一时胡涂,我放火的时候,怎就想不到我就义了我本身的幸运呢?”她悄悄解了务起的马,回身望着乔洛怯道:“我这么做,对不住我的蜜斯,也对不住蜜斯的先生,也就是,也就是你的兄弟。他教出来的门生,如何会有操行如此卑劣的使女?”乔洛怯见怜玉上了务起的马,他颤声问道:“你去那里?”怜玉神采惨白,对着乔洛怯惨痛一笑,道:“没想到我们的姻缘竟然只是……只是露水姻缘。我就说,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和造化,能和乔将军一齐进了那厓海会?我毕竟是个小丫环,就当……就当乔将军的一个露水红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