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郊的菱湖是一好去处,春日桃花烂漫,夏季荷花婷婷,最是阴凉避暑的好处所,待到秋风一起,那枫树林又是层林尽染的好风景。
上着鹅黄浅流暗花云锦短衣,那黄色是用郁金香的根染成的,模糊散出草木的特别香气。
转念又想到二蜜斯的娘亲归天的早,面貌和才情又是一等一的出挑,抢了很多大蜜斯和三蜜斯的风头,大夫人明里不说甚么,内心的不欢畅倒是府里上高低下的仆人最清楚不过了。
“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二蜜斯的声音软软糯糯,念起诗来别有一番风味。
“要说这未出阁的蜜斯,怕是要数何国公家的蜜斯们最姣美吧!”李老头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儿倒入口中,含混不清道。
“怎的打了水漂?”晏和扭过甚来不解地问。
头发只是简朴拧成单股,又从两耳旁留出一点碎发绕成鱼骨状用桃花枝并在耳后,再以三颗绿宝石嵌素银的流苏簪子作装点,再也没其他了。
“那几位蜜斯,嗬,头上的金钗子怕是砸水里也要砸坏几条大鲤鱼呦。”一老头喝了口自家酿的清甜的米酒,又打了个饱嗝,眯起眼看着令媛们远去的身姿。
“无知妇人!头发长见地短,我能与她计算?”李老头面上一羞加上酒以后劲,脸涨成了猪肝色。
“回三蜜斯,您这盼着桃树成果的念想怕是要打水漂了。”奉侍在一旁的小厮文起开口说道。
那淡黄色的花蕊绣得极是逼真,妖娆地伸展出去,以金线填出花柱,再用赭色点染。只一条长裙,虽淡雅清爽,细看之下才知确与小户之女的服饰有着千差万别。
加上这菱湖上的味空亭有一传说,更是为这风水宝地添了分奥秘色采。
还好老爷一视同仁,大蜜斯闺名唤作晏姝,二蜜斯晏如,三蜜斯叫作晏和,都是极好的寄意。三姐妹也是一同长大,比亲姐妹还要亲上很多。想到这,采葛定了定神,才走到二蜜斯身边。
“二蜜斯这就念叨着荷花了,另有些光阴呢。这湖边不似马车内和缓,蜜斯风寒方愈,可要细心点。”
不但城内的风雅之士情愿结伴而来,达官朱紫也愿携老扶幼至此玩耍。恰是仲春二龙昂首数日已过,京内的何国公府家的几辆马车、乌泱泱主子奴婢一群人停在了湖边。
采葛细心地为主子披上披风,二蜜斯晏如着一浅绿底百褶长裙,裙子于底部开端,用浅浅的银棕色线绣成苍劲有力的梅花枝条,再用柔滑的鹅黄色细细勾出片片栩栩如生的梅花瓣来,米红色添补。
零琐细碎插着六只赤金描枣花簪子,坠着细细的金珠链子,穿戴小颗赤红的经心打磨的宝石,金链底端以浑圆巨大的粉色珍珠封底,豪华的装束更给了她一种不怒而威的贵气。
晏如戴着薄薄丝绸面纱,只暴露含水的一双杏眼,小鹿普通灵动,一对似喜含嗔的细眉,画成都城内最受女儿家风行的“倒晕眉”,从眉端由深及浅呈阔月形,别有着普通风味。
三个老夫那里想到他们群情纷繁的令媛蜜斯们此时就在离亭不远的湖边赏花呢。二蜜斯的贴身侍女采葛扶了自家蜜斯下了马车后,又折了归去拿了条月白绣孔雀蓝折枝花的坠银狐毛的披风来。
“桃花深浅处,似匀深浅装。”恰是仲春之时,都城郊野春光残暴。山坡上绒绒的细草色彩较前些光阴更深了一层,新绿好似少妇新妆,披发着甜美的芳香。沿菱湖一周的柳叶伸展开来,片片嫩绿的新叶似那新描的黛眉。
“嫁接?何为嫁接?你细细说罢。”晏姝也端庄问道。
可巧闻声那三个老夫群情主子,声音是不大不小被采葛听得清清楚楚,听到“庶出”二字更是愤恚不已,狠狠在地上啐了一口:“呸!到底是山间粗鄙的伙夫!说话怎的这般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