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曾给他下过多次密令,要他探听燕戈行的下落,只可惜,转眼那么多年畴昔了,那小子是死是活说法不一,没人能给出一个准信。也不知,昭文帝身边那些比十三楼还长于汇集动静的侍卫们有没有获得动静。
仿佛生根于云雾当中的滇王王府西北,有一座立于绝壁峭壁之上的亭楼,那座只要一条凿在峭壁上的石路可达的亭楼名为绝生,取绝处逢生之意。传闻,那是滇王慕容端的贴身保护骨面人的住处,巨大一座亭楼,除他以外竟连一个用人也没有。
昭文帝曾经说过,有朝一日,等燕戈行有了把握流云剑的才气,配得上这把剑时,流云便会重见天日。
那一日,他本是想去救燕戈行的,却偶然中发明了飘在血水当中的常牧风,固然已经昏倒,手中却还是死死抓着天瀑剑。那一刻,骨面人俄然就想起年青时的本身来了,一时候怜悯之心大发,便用竹篙将他挑到了独木舟上。厥后,小舟载着一老一少二人,又在霞岚湾内找了好久,却始终没能找到燕戈行,骨面人无法,只得放弃搜索,撑着小舟去朱阳城东岸找等在岸边的魏九渊。魏九渊仇家浩繁,为保其性命他一向都将他带在身边,可惜,武功被废的门徒却经不刮风波,只得留在岸上等着。那一日,骨面人收敛了爱徒的尸首,随后带着常牧风来到了绝生楼。
他笃定地以为,燕戈行必然没有死。
喂完了参汤,老者替常牧风关好房门,徐行行到了绝生楼最高一层,他推开一件密室,走进房内,用一支极细的鼠毫笔写了一封详细记录着滇王比来来往的手札,塞进一根细细的竹筒当中,朝着窗外吹了声口哨,唤来一只夜枭后,绑在它腿上,迎空一扬,那夜枭便扑啦啦向着中都城的方向飞去了。
既然当初救了他,即使他已是个活死人,凡是另有一口气在,便不能放弃。他总感觉常牧风第二天便会醒了,如此来去,便有了第二天、第二个月、第二年……
在帮常牧风掖了掖被褥后,骨面人背起双手,缓缓向摆在一旁桌案上的天瀑剑走去,他将天瀑剑端于手中,噌地一下拔了出来,借着月光细心核阅剑身上的缎纹,只可惜隔着一张象骨面具,看不清面对这类神兵时,他脸上到底是甚么样的神采。
……
因为,好久好久之前,他也是这般从血泊当中爬出来的。
到当时,昭文帝总不能昭告天下,说慕容拓非其亲子,武林盟主燕戈行才是皇家正统吧?
“唉。”
这边厢,滇王的寿辰紧锣密鼓地筹办着,那边厢,中都城的皇宫以内,却有一小队车马正趁着夜色从常日里运送肮脏之物的偏门熟行了出来,超出护城河,急冲冲朝着西边而去了。
骨面人往铜炉里填了些无烟柴炭,兀自摇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恐怕不但仅是想让他帮燕戈行那么简朴吧?”
墟余山中,一片苍翠。
他将苦涩的药汤喂进常牧风口中时,一向盯着他的嘴唇,却没有瞥见常牧风右手的食指微微勾动了一下。
就算是有幸找到,现在慕容拓已经坐稳了太子之位,北凉国君亦认定了他这个“外甥”。慕容拓和娘舅里应外合,燕戈行“一介布衣”,想要摆荡他的根底,恐怕不是那么简朴的一件事情。
很久,他又将天瀑剑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口中沉吟道:“经那一战,他如有幸生还,也该有资格具有流云剑了吧。”
但是,这统统却只不过是滇王想让世人看到的表象罢了。
说到底,他骨子里就对魏九渊和常牧风这类举目无亲的人惺惺相惜。
墟余山中有两个奥妙,一个是象骨面具之下那人到底长成甚么样,另一个便是只要骨面人一人到过的绝生楼了。那边,但是连滇王慕容拓都未曾到过的去处。当年,骨面人承诺做滇王保护的头一个前提便是要他在王府以外修建绝生楼,并不惧以下犯上的大罪,明言警告慕容端,连他也不能进绝生楼半步。当年的慕容端求贤心切,竟然承诺了他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