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拍着队站在院子里齐声道:“恭贺七爷新春,恭贺女人新春,贺薛爷新春!”
严清怡叮咛一人去泡茶,一人去端盆热水,再一人往火盆里加条炭。
七爷心跳顿时停了半拍。
严清怡正跟薛青昊一起包饺子。
烛光摇摆, 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闲逛不断。
固然有李实的插科讥笑,阿谁年过得还是冷僻苦楚。
高兴好似兜满了风的船帆,涨鼓鼓的,他不动声色地往前靠了靠,“是如许吗?如许一下下地捏,包起来会不会太慢,饺子放馅少了不好吃,还是多放点儿为好。”
七爷回身,眉间便带了和顺的笑意,“你不消焦急,还能够等会儿,归正头一炷香老是留着的。”
眼看就快包完了, 就听院子里脚步声喧闹, 紧接着夹棉帘子被撩起,伴跟着残虐的北风,有人阔步而入。
趁着绞帕子的工夫,严清怡很快地掩住眸中情感,复兴身,脸上带着暖和的笑,“七爷擦把脸,消消汗。”
“无妨事,”七爷拿起一只饺子皮,“你教我如何包起来。”
辛姑姑带着丫环将一应东西端出去,又见机地分开。
七爷没接,还是寻到她的手,紧紧地包在掌内心。
姐弟俩人隔着案板相向而立, 薛青昊撸起袖子擀面皮, 严清怡卖力包, 包出十几个便整齐地摆到盖帘上。
薛青昊既叹服,又感觉不成思议,当初他但是费了好大工夫才学会如何把饺子皮擀平整,没想到七爷……
“能用,”严清怡高低打量眼他身上绣着四爪螭龙的云缎长衫,笑道:“还是我来吧,七爷别脏了衣裳。”
会不会,他真的跟太太有间隙?
新月正站在廊前,忙伸手接过,“我去送,这会儿便下吗?”
子时到了,也就意味着新的一年开端了。
说话时,唇角带着诡计得逞的笑意,眸中亮闪闪的,似是堆积了漫天星子,连带着屋子都敞亮起来。
案板就摆在厅堂的太师桌上,中间点着火盆,一点都不感觉冷。
而窗户纸才刚蒙蒙亮,天气还早得很。
严清怡细心瞧他额角,公然沁出层薄汗,被烛光照着,莹莹地收回细碎的光芒。
严清怡隔着荷包捏了下,感觉像是梳篦,翻开一看公然是。
“煮了吧,”严清怡点点头,“阿昊早惦记取饺子了,吃完了让他早点歇着。”随即想起七爷,便对辛姑姑道:“让刘五别焦急歇,如果七爷回宫,还得劳烦他给送归去。万一七爷过夜……把东配房清算出来,生了火盆和缓着,寻出床新被子来让七爷歇着……我歇在配房,七爷住正房吧。”
没多大工夫,街上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北风呼呼地刮,吹得糊窗纸哗啦作响,院子里的红灯笼被风吹动,映在地上的光晕摇摆不止。
七爷轻声笑道:“没事,我临时起意想过来看看你。没坐车,一起走过来的,热出了汗,就没系大氅。”
青松驾车极稳,即使路面湿滑,也不见半点摇摆。车轮辗在路面上,收回单调的粼粼声。
薛青昊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个。
肌肤莹白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脸颊被烛光映着,略略带了云霞的粉色,水嫩的双唇弯成一个夸姣的弧度,含笑盈盈。
严清怡冷静地低下头,正瞧见他麂皮靴子上沾着的泥点。
这风似是带着无穷的热里,吹热了屋里的氛围,也吹红了严清怡的脸颊。
严清怡躺在东配房的床上,听着内里的风声,俄然想起林栝。
他不去,护国寺的大门就不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