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其华道:“行,今儿吃酱牛肉,明儿吃红烧肉。”
进了院门绕过影壁,就看到杏树下约莫两尺高的柳木饭桌,父亲严其华坐在板凳上,手里攥一根嫩黄瓜,“咔嚓咔嚓”地嚼‘
严青昊感激地看她一眼,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面条吃。
严其华会做木工活,因家里五口人只住着两间房实在过分逼仄,就在胡同口赁了间破屋,略略清算了下,权作店铺。
“不消,还得出去。”严清怡将猪头肉跟猪耳朵放到桌子上,“气候热,娘少炒一个菜,我去看看郭大叔,返来时候趁便给爹打上二两酒。”
严清怡递过荷叶包,盯着他脚前陈旧的褡裢,“大叔要出门?”
家里贫寒,并不能常常吃肉。
待五碗面都浇好卤子,薛氏用木托盘将面端到了院子里。
是身裋褐,细棉布的料子,上衣是土黄色,裤子是藏青色,针脚均匀而精密。
严其华扫一眼面前的三个孩子,低声嘟哝着,“分炊时,她借着老娘的名头没少往自个家里搜刮东西,还因为院子里有这棵杏树,白白让她三两银子。现在看阿清会赢利,又开端眼热……腰身跟水桶似的,恨不得横着长,也不撒泡尿照照。她又不是没闺女,有本领让阿芬和阿芳也去卖杏子。”说罢“滋溜滋溜”地喝着小酒。
再者,净心楼阿谁病弱男人“七爷”,看似不起眼,可他身上那件真青色长袍是怀素纱。
严清怡心头一紧,加快步子登下台阶。
严清怡应着,与郭大叔一道走下高台,望着他魁伟的身影垂垂远去。
“好,闺女比爹强,爹守了半天铺子,甚么也没卖出去。”严其华盯着她,脸上神情晦涩不明。
郭大叔扫一眼。
薛氏嗔道:“不消管他,有得吃就行了,还每天酒肉服侍着……你赚的银子攒起来当私房,家里再穷也没得让女人养家的事理。”
卤子是长豆角切成碎,下油锅炒熟,加水,等水开打上鸡蛋花,再撒一把翠绿末便可。
一角大些,一角小些,加起来差未几有二两。
过完水,再顺次盛到碗里,浇上卤子。
一边啃着肘子,一边道:“又让你操心了。”
她没有料错,郭大叔公然要走!
郭鹏脾气爽快廉洁,如果能够,严清怡并不肯让他回京卷进那些是非中。
严清怡脸上适时地漾起渴求赞美的笑,“爹要喝着合口,明儿我再去打一壶……今儿运气好,朱紫抓给我一把铜钱,足足三十五文。”
严清怡只是嘲笑。
幼弟严青旻在门口张望,见到她,欢畅地奔上前唤一声,“长姐”,接了她手中酒壶,兴高采烈地说:“娘擀了面条”,又抬高声音,私语般道:“另有猪头肉拌黄瓜和葱拌猪耳朵。”边说边咽了口口水。
怀素纱穿在身上如水之波如木之理,在京都素有“一两黄金一寸纱”之说。
他竟然半点没变,还是之前粗枝大叶开阔疏朗的性子。
当年,严其华跟孙氏但是搂着睡过的,也曾心肝肉地叫过……
鲁地人爱吃生葱生蒜,偶然候没有炒菜,用生葱蘸着黄豆酱也能当菜。
严清怡两三岁时跟着薛氏来上香,一个趔趄没站稳从高台上滚落下去,他见机快,赶在她着地之前捞了起来。
踯躅着,已经到了福德巷,严清怡打了三两酒,借用店家的锡壶提着回家。
严清怡忍俊不由。
煮熟的面条在冷水里过一下会更加滑爽不粘连。
前天她卖杏子得了十几文,就已经拿出一大半买了五斤肋排送到长房,长房家的肉香飘了一整天,祖母吃没吃到她不清楚,归正堂姐跟堂弟们都是满嘴油汪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