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陆致恼羞成怒,伸手将大姨母拨拉到一旁,“滚,你们都滚,我要安设。”“呼”地吹熄蜡烛,摸黑上了床。
夜色渐深,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墨蓝的天涯,清清冷冷,周遭繁星点点,似是多恋人的眼。
“也好”,大姨母核阅般打量她几眼,回了正房,不一会儿将四人的卖身契送了过来。
郭蓉尚没睡结壮,被帐帘掀动的风声惊醒,展开眼就看到个高大的黑影站在床边,不由自主地张嘴呼喊,“来人——”
大姨母大惊,支吾着道:“这都哪跟哪儿,阿清的事儿如何会连累到老爷身上?”
青柏道:“我向来不开打趣。记取,今后诚恳点,别再让我听到街面上有任何闲言碎语,不然我能来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今儿我顾着你的脸面,下一次我会在你脸上刻上贱人两字,让你永久出不了门。倘或你还不循分,我会把你剥光衣裳挂在树上。你既然不想要脸,我迟早会成全你。”
“女人胆识不小,”青柏还是淡淡的,将手里尖刀往前送了送,“郭振想抓我,他也得有阿谁本领,实话对你说,就凭严女人,她还没阿谁本领教唆我。只不过是有人感觉女人四周倒置吵嘴辟谣肇事,看不惯罢了。”
郭蓉不由抖了下,顿觉喉间刺痛,忙今后缩了缩,颤着声儿喝道:“你是谁,半夜半夜地闯进别人家想干甚么?”
大姨母心头微酸,可这酸涩转眼即逝,脸上又是慈爱的笑容。她拉起严清怡的手,“好孩子,难为你了。你把这四个丫头带上,路上也照顾着你,对了,你娘还在东昌府,要不你也先到二姨母家里盘桓些日子?”
青柏蹲在树杈上,悄悄地盯着不远处透出暗淡烛光的窗户。
七爷待他多好啊。
“我如何辟谣了,那天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姓严的贱人飞扬放肆蛮不讲理。”
小郑子退下去,恨得牙根痒痒,内心直将罗雁回骂了千回百回。
外头彭姑姑和雨荷听到,俱都吓得颤抖了下。
雨荷感激地点点头,悄悄撩开门帘,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她吓傻了,后知后觉地捂着脖子,不成置信地问:“你敢!你敢来真的?”
严清怡苦笑拦住她,“算了,不消你,净帮倒忙,那些东西都是姨母的,不过是摆在屋里图个都雅,我哪能擅自带走,再说我只那一只箱笼,那里盛得下这很多东西?”
“不干甚么,”青柏淡淡道:“就是感觉郭女人比来走亲探友挺繁忙,想让女人在家歇歇。女人感觉如何?”
青柏无声地顺着树干滑下来,猫行至廊前,伸手自舌尖蘸了点唾沫,悄无声气地在糊窗纸上捅出个小洞,凑上去看。
话刚出口,就感受一件锋利冰冷的物事抵在喉间,头顶传来古板得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想死就固然叫。”
蔡如娇道:“那我给你的东西你可得带着,归去以后不时看着,也免得忘了我。”话语里,多少幽怨与不满。
七爷点头,“不消,他如果想返来,自会写信来。”
另有前次,要不是罗雁回把阿谁严女人推到湖里,七爷至于病情减轻,直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大姨母也来了气,嚷道:“老爷可别忘了,当初是谁非得把两个外甥女带进京,又是谁乐呵呵地接了朱家的八千两银子?这才三四个月的工夫,那八千两银子还没花完呢,老爷就翻脸不认人。再说,老爷为官这些年,一向顶着清正廉洁的帽子,老爷可曾想过,没有我们薛家跟蔡家,老爷能廉洁起来?”
“我就出过这一次远门,那里有甚么设法,但凭姨母做主。” 严清怡盈盈地笑,腮边酒涡时浅时深,灵动又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