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吧。”寄父开朗的笑:“我去看看你娘,是不是还是那么懒。”
我抿嘴一笑,一边溜开一边回嘴:“寄父,你若待会在娘面前也这么说我就服你…”话未完,声已远。
万籁俱寂中,闻声有人低低感喟:“年纪未当笄岁,满搦宫腰纤细,香靥融春雪,翠鬓(身单)秋烟。”
我安然浅笑看他,并无任何羞怯之意,或许我的目光过于敞亮直接,允在与我的对视中竟有些许失措之感,迟疑少顷,悄悄转过甚去。
画一展开,世人纷繁喝采,大赞用笔圆熟,线条清逸,境地超脱,气韵内蕴,金铁在先,烟云随辅……总之赞得就算当今名家站在我这稚童画前,只怕也要忸捏得钻进地去。
有眼快的人瞥见另有词,喜道:“蜜斯亦写得一手好字!”遂点头晃脑,如得了绝妙好文般,朗声朗读起来:“……尽挹西江,细斟北斗,万象为来宾……”
但是我还是闻声身后允低声道:“mm,我等你。”
厅堂沉寂了半晌,随后,彩声轰但是起,激昂赞叹似可突破屋顶:
心垂垂静了下来,我微微绽出一朵安静而和婉的笑,渐渐走到画前,满室的目光再次刷的转过来,盯在我身上,沐昕昂扬的头也转过来了,满脸不成置信的瞪着我。
“寥寥数字增加,便切应时景,气大境阔,满室增辉!”
“尽挹西江酒,细斟北斗杯,万象为酬来宾,何必扣舷独啸,须知今夕,更胜何夕!”
“对,啊!糟糕!来不及了!”说到寿礼我才惊觉,时候不早,再不将寿礼奉上,寿星公可就给人捧上席喝酒了,喝得醉薰薰如何看我的画?
我心道糟了,这些高官名流,是最喜怒不形于色的,一旦脸上呈现了如许的神采,就预示这事不小!
“好!”
一只暖和而不算刻薄手掌悄悄拍在我头上,轻得仿佛怕弄乱了我一根发丝般,随即一个微带沙哑的声声响起:“野丫头,找甚么找?给我看看你,这么久不见,又长高了,更加出落得仙女似的。”
我盗汗刷的一下出来了,第一向觉就是转目去看一向站在角落的沐昕,公然,他微微抬头,眼角含笑,神采里无穷狡计得逞的对劲。
想起刚才看画时世人的神情无异,想来题目不是在画上,那便是那句词了!
此时却不是寻仇的时候,我心念转得缓慢,定了定神,就动手边茶水缓慢蘸了蘸手心,借理鬓发的手势,顺手一抹,将已经凉了的水湿了湿火烫的双颊,热炭融冰的感受令我很快复苏,有了!
顿时大喜:“允哥哥,你也来了?”
恍若未闻,我连眼角也未曾扫上一扫,按礼给娘舅拜了寿,将画恭敬双手递上,微微红了脸:“怀素鄙人,胡乱涂鸦,还望娘舅看在怀素一片冰心,莫嫌弃才好。”
嘿嘿笑着,我吃紧向寄父躬身:“寄父,允哥哥,容怀素先去拜寿,去迟了娘舅会嘀咕我一个月…”
娘舅笑得眉毛再次飞上了天,当即接过:“怀素的画,娘舅眼里就是最好的!”当即命人悬在壁上。
细心看看书画,并无错处,转眼去看娘舅,他的神采竟然也微微窜改。
我心底一惊,那里出岔子了?
我咬了咬牙,千防万防也着了他的道儿,如果平常倒也罢了,在这里,娘舅寿辰上,满室簮缨各处名流,贵族高官仕女云集,这错出的,要我如何清算得起?
我的眼神泄漏了我的疑问,寄父笑笑:“去正堂不太便利,刚才已经给你娘舅拜了寿,允喜好这里清幽新奇,说要在这里暂憩,不过刚才看到你,我便晓得这家伙的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