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
聪明朴重乃为神，寄父，你当已成神，请护佑允炆，愿他这平生，不再为争夺殛毙，帝位任务所苦，自在地，成为他本身。
山庄诸人的目光，都落在殿中。
“自现在起，建文葬身火海，人间再无朱允炆其人，今后天涯飘零，四海羁旅，此生，允炆只愿作，无拘无束，贫寒清闲之人。”
他深深看着我，很久道：“那年乌叶渡相会，你对我说的话，我至今记得。”
他缓缓转过甚来，望着我的眼睛，半晌，悄悄道：“是。”
想不到，这些话，他还记得。
奉天殿前的宽广汉白玉广场上，人已跑得精光，只剩我们几人，或坐或立，看着皇朝里曾经最为宏伟富丽的大殿，垂垂焦黑，颓破，脸孔全非。
“昨日各种比方昨日死。”
将匕首拣起，我亲手替允炆系到腰上，望着他眼睛，微微一笑。
天气垂垂黯沉，奉天殿的火光直冲云霄，映得人颜面赤红，那些玉器宝鼎，金珠珍玩，在世人黯然哀恸的目光中，垂垂化为飞灰。
寄父，对不起。
转首，看向允炆，我安静的道：“陛下信赖我，就够了。”悄悄握了握允炆的手，我道：“陛下，你信赖我，对么？”
苦笑了一下，我想，我是冲动太过了，刘怀素平生不惧歹意，不畏灭亡，未曾因任何打击磨砺而软弱畏缩，但是我还是有我不能触碰的死穴，我惊骇亏欠，惊骇惭愧，惊骇背负难以了偿的情义，那是我长生因之软弱的伤口。
没有人打搅我的抽泣，正如没有人试图禁止殿堂的永久死去。
故作安静的一笑，我傲然道：“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我来救陛下，也是真的，至于启事为何，我想，我不需求向你解释。”
“现在，”他半侧身，回望火色中的奉天正殿，火势越来越猛，映红了半边苍穹，苍穹下一代末路帝王神采难懂表情幽微，清秀的眉宇间旧事深藏如水，长风卷起火舌烈烈，呼啦一下扑过来，最前端的火星，燎着了他的发，刹时卷起，他不避不让，伸脱手指，捻碎枯发如飞灰，五指摊开，那飞灰便悠悠飘落火场中。
他绽出相见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微微有点苦楚，更多的是沉沦而深重的怀想。
杨应能惊奇过后，当即充满迷惑的点头，道：“不对，不对，怎会是你来救陛下？不对……”
我想起最后一眼，他颊上闪现的不祥的微红。
我的泪洒在洁白的空中上，被刹时蒸干，哧的一声，心上烫了一道小小的伤疤。
寄父英魂不远，是否偶有盘桓于当年视事之所？是否晓得，他曾经读书，措置国事，访问重臣的宫殿，将再次沉默谛视着，先仆人曾经最为心疼的女孩，和他最为保重的儿子，在他逝去多年后，于奉天殿前，金水桥侧，携着铁与火的风烟，预示着两方权势的更替，怆然相晤。
我心中嘲笑，沉默不语。
“现在，”我牵住他的手，“我们不需求为这个题目华侈时候，大哥，如果你还信赖我，那么，请跟我来。”
老王钺颤巍巍举袖抹了抹眼泪，道：“老奴是服侍陛下的少监王钺。”
我那斜倚门扉，因着娘亲的死去，而呛咳不能成声的寄父。
位于外朝协和门以东，与武英殿东西遥对的文华殿，曾作为太子视事之所，因东方属木，色为绿，表示发展，故太子利用文华殿屋顶覆绿色琉璃瓦。文华殿初为天子常御之便殿，先太祖常于早朝与午朝之余的时候，在文华殿与内阁共同参议治国之道，商讨政事。后因先太子曾深孚帝望，践祚之前，先摄事于文华殿。
“吴王府传授，杨应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