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将嘴一撇:“太太是没种过田的,不晓得种田的辛苦,单靠他们兄妹两个能种得几亩田?何况无依无靠的,即便买了地步,能不能守得住也一定哩。”
白姨娘在旁笑道:“瞧着这丫头是个聪明的,嗓子又好,老太太不如把人留下来,陪您说话解闷也好,闲来唱个曲儿听听也好。”
“宛娘若能陪着老太太,是宛娘的福分。宛娘也会做些针线,定然经心折侍老太太。”
顾老太太身上穿的是软缎绣花丝绵夹衣,手上一对泥鳅背的金镯子,起码一只也有二两,头上那枝寿字头的镶宝石簪子,她认不得是甚么宝石,可单看那技术也晓得代价不菲――如果能留在这里,想必比到庄子上做粗活又好很多了,单是说月例就有一两银子,畴前在吕家村,一亩田从年初种到年末,才有多少出息呢。
这些谢宛娘倒答得上来,只是一问一答说了半晌,白姨娘忽道:“这么说你爹是衙役,如何也该在衙门里熟谙些人的,如何就叫个乡绅逼得背井离乡了?”
谢宛娘紧握动手,还不敢信赖本身的运气如许好,白姨娘瞥了一眼她又惊又喜的神采,笑道:“提及来你们兄妹两个也风趣,既是有冤情,为何不在故乡告状,反千里万里的跑到湖广来喊冤?”
“这都是老爷在外头的事……”
顾老太太素不过问顾运则外头的事,本日却俄然要见吕良二人,孟素蓉便晓得十之八-九是白姨娘撺掇的,只不晓得她打的是甚么主张,便道:“老爷天然也会送他们些安家银子,买几亩地步,日子也可过得。”
孟素蓉不由得眉头一皱,轻咳了一声:“白氏不要胡胡说话,宛娘是良家子,如何能卖身?”
白姨娘一步不让:“方才宛娘本身都说了,家里也无甚能投奔的亲人,既然离了故乡都两三年了,又何必非归去不成呢?”说着笑向谢宛娘道,“宛娘,你本身说,愿不肯留下来陪着我们老太太?说来自从山查出去了,老太太身边这小我还一向没补上,你若顶了山查的缺,月例也按一两银子算。”
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谢宛娘和吕良商讨之时也没想到会有人如许刨根问底,答起来不免就有些支吾,白姨娘听了,更加认定了这里头有些事儿,办理精力,细细地问起谢宛娘家常来。
“啧啧,瞧这衣裳,都旧了,也不如何称身。”白姨娘绕着谢宛娘转了一圈,“一朵鲜花似的年纪,穿如许衣裳如何成。太太现在事忙,一时也想不到,我的衣裳你穿不得,倒是我院子里有个丫环身材跟你差未几,也是本年新做的秋衣,一会儿叫她送来给你换了。”
一席话说得顾老太太连连点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种田不知稼穑苦啊。”觑着眼看谢宛娘,“如许水灵的小丫头,那里做得来田里的活计。”
谢宛娘想想山药身上那身水绿色的茧绸袄,上头还绣着兰草花,内心一阵喜好,低着头不说话了。白姨娘明白她的意义,拉了她手笑道:“你尽管用心折侍老太太,将来好处多着呢。”
顾老太太正端着盅子喝红枣茶,闻言点了点头:“传闻也是两个薄命的,又是福州人,既是乡里乡亲的,叫来我瞧瞧,莫非另有甚么不可的?”
谢宛娘内心一动,顺着顾老太太的腿就跪了下去,垂泪道:“父母都过世了,只我跟哥哥相依为命,即使故乡另有几个远亲,也是希冀不上的……”
“既是老爷外头的事,如何太太倒把人留在家里住呢?”白姨娘替顾老太太捶着肩,笑盈盈地接口道,“太太能把人留在家里,如何老太太倒不能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