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客人们已然连续来到,偌大的厅堂里席位已然坐满了大半。顾嫣然一眼就瞥见陈太夫人身边坐的中年美妇,恰是前些日子在报恩寺见过的平南侯夫人。满厅的贵妇们,一眼看去花团锦簇的,唯有她服饰淡雅,一件丁香色长褙子,绣着满满的深色紫藤花,肩头处另有两只翩翩起舞的胡蝶。紫藤花用的都是暗色丝线,只要这两只胡蝶绣金滚银,极其亮眼。如此反差,倒让满厅服饰富丽的夫人们,给她做了烘托。
“我恐吓她?”陈云珊气得又要瞪起眼睛,想到有客人在,硬生生又压了下来,憋红了一张脸。
陈云珊皱了皱鼻子:“好吧,你说得也有理。只是这作派太讨厌了,这是来服侍人的,还是来装不幸的——罢了罢了,反正她服侍大哥还算用心,我也不管了。”
一句话正脱靶心,陈云珊回身就要去打他:“仿佛大哥你能画似的!”
“她约莫也是怕那里做得不好……”实在顾嫣然跟陈云珊有同感,只是不好批评别人的丫环,“毕竟是从外头来的,你们府里如许处所,若不是至公子救了她,如何进得来?”
马氏那里肯听:“鹏哥儿是打小练武的,你如何能跟他练甚么拳脚?这如果他动手狠了,把你摔个好歹可如何办!”
顾嫣然笑着告饶,世人总算又谈笑起来。此光阴头已高,外头客人也连续过来,世人便分红两拨,少年们去前院,女孩儿们带着顾蔚然便回了背面来。陈云珊气闷地扒着顾嫣然:“我最腻烦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好端端的,也要惹得你不欢乐起来。看着花儿呢,她又提甚么画像,你瞧着罢,大哥这一日都要难受了。”说到底,还是心疼陈云鹏。
陈太夫人听了忙道:“这春季燥得很,如果咳嗽一定是因着天冷,无妨多用些雪梨枇杷羹,润肺才是要紧的。”
平南侯夫人明显也没推测陈太夫人会将孟瑾等人特地叫上来,不过随即就微浅笑了:“前些日子在报恩寺见过了,孟女人顾女人都是好的,难怪能得太夫人青睐呢。”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已经出去两位少年,年长的阿谁恰是陈云鹏;前面那少年只要十四五岁,边幅与马氏有五分类似,生得非常漂亮,这个便是陈云珊的弟弟,现在的潞国公的独子陈云鸿了。堂兄弟两个穿戴一模一样的檀色团花锦袍,陈云鹏脸颊微红,额角另有些薄汗,陈云鸿脚下却仿佛有点盘跚。
“如何不会!”马氏也有些急了,“你莫非不晓得,平南侯府家至公子,不就是跟弟弟跑马的时候——”
陈云珊性子开朗,却并不是不知礼数,明白顾嫣然这是在打圆场,便扭过脸不去看陈云鹏,闷声道:“若画得不好,我就打上门去让你再画。”
“你懂甚么呀!”马氏恨不得推她一把,“快去!太夫人发了话又如何?该守的礼数还是得守!”
陈太夫人啧了一声,笑向林氏和孟素蓉道:“瞧瞧我家这丫头,这么大了还学小孩子。”
陈太夫人抹着笑出的眼泪道:“好吃,都好吃的。”将蔚哥儿交给乳娘抱了,感慨道,“家里好久都没这么大的孩子了,今儿笑得真是高兴。”
陈云珊气得挽袖子就要上,被孟瑾和顾嫣然笑着一左一右拉住了。顾怡然和孟玫掩了嘴偷偷笑,顾浩然和陈云鸿也在一边笑,只要顾蔚然由乳娘抱着,两眼放光地看着面前乌黑的菊花,伸手指着道:“馒头……”
“母亲也想来的,只是气候一冷便有些咳嗽,只怕病气过了人,因此不能来给太夫人贺寿了。”林氏含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