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她最不想听的便是这三个字，她从入耳到的都是他的卑怯和让步，而她心中的泰然哥哥向来不会卑怯和让步。她冒死保持着脸上的笑，“你若真感觉对不起，就诊理好月照国，让父皇的康来乱世持续成嘉华乱世，那样，我会为你高傲的。”
她找出一只洁净的琉璃瓶子，将粉末谨慎地装出来，用木塞塞住，回身出门想找月海，却看到门外站着的泰然。
泰然摆脱了月湖月海的手，朝嫣然走来：“嫣然！”他沙哑着声音呼喊她，她的身材摇摇欲坠，他想伸手去扶，却终究缩了返来。他已经再也没有资格！
月湖从怀里取出救心丸。嫣然接过，叫云裳端来一杯水。她走到泰然身边，柔声说：“陛下，请服药。”
嫣然沉默很久，长叹一声，说：“我晓得了。你们多开解陛下，毕竟到了年纪，后宫不能空置……我会尽快将沉香骨炮制好，陛下宿疾一解，统统会渐渐好起来的。”
泰然还是点头。
泪珠无声地滑下脸颊，下认识伸手去拭，却拭出了一脸的笑：“恭喜陛下，您有后妃了！”
月湖哭着说：“这碗面，是官家夜里亲手做好，想端给你吃，谁知你在这里，官家便端着面在这里站了一宿……”
泰然双手揪住胸口，一口鲜血从嘴角渐渐溢出。
嫣然又笑，眼泪却一向不断地流着：“沉香骨的炮制很简朴，我明天就能弄好，普通服用三天就有效。”
一觉醒来已经是夜晚。她晚餐也没吃，影子般飘到常日供她伶仃利用的小厨房，将沉香骨洗濯一番，放在锅顶用力揉搓，然后烧火烘干水分，再细细研磨。她满身心肠沉浸在手中的事情中，不留一丝一毫的空地去想别的。待沉香骨变作一堆褐色的披发着暗香的粉末，外头天气已经大亮。这一夜竟如许捱畴昔了。
郭庭兰神采一沉，俄然又一笑：“公主，我和陛下已经……是佳耦了，你给哥哥的，天然也是给嫂嫂我的。”
郭庭兰走上前，说：“多谢公主替陛下劳累。这药我收下了。”
郭庭兰满脸羞恼，朝嫣然“哼”了一声，回身不情不肯地出了门。
她的笑容一寸一寸地生硬。他不语不动，很不对，很不对。是产生了甚么了吗？
才一个月，沧海就已变作了桑田。
而他手中的这碗面也奉告他，他未曾健忘她的生辰。
泰然看着她的背影消逝，眼睛一闭，向后倒去。月湖月海仓猝扶住，将他抱进了书房。
嫣然有力地靠着云裳，哑着嗓子问：“为甚么？”
她怕他不肯服用，便特地加了后一句。
是真的，以是他才会这么哀思，这么胆怯，才会感觉对不起她。
“哥哥，我返来了！”她胆怯地唤了一声，伸手从怀里拿出包着的沉香骨：“我找到了！”
他的声音沙哑，哀痛，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量。
谢泰然只是看着她，满眼的痴迷不舍，也是满眼的悲惨绝望。
而她还是紧紧地盯着他，她盼着他否定，盼着他说不。但是他的神采奉告她，是真的。
“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月海，尽管做好你的分内事。尽人力，听天命吧。”
她哭得肝肠寸断，却又沉默无声，彻骨的哀痛将她紧紧攫住，令她浑身颤抖，心头钝痛，却再也没有一双手替她抚背，再也没有一个胸膛能够让她依托。
那是一碗面，早已凉透了的面。
月海担忧地说：“官家只听您的话，公主，如果您分开他，老奴担忧……”
想了想，又说：“定然和靖然你需花操心血带好，十二岁之前，你是他们独一的依托。”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她已经无依无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