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以后, 连“圣上”这个称呼, 都将属于别人。
而本日,也必定将被他们永久铭记。
今后以后, 他们前面再没有人能遮风挡雨,只能相互安慰, 相互支撑。
何公气度开阔,即便不悦,也不会因这一点小事儿与她生出龃龉。
锦书晓得他想听甚么,实言道:“他还在甘露殿时,我便提过了。”
锦书一夜未眠,第二日天还未亮, 便往承熙那儿去, 将他唤醒,亲身为他换衣。
锦书悄悄拂过安吉丝制成的袍服,转眼去看承熙,目光感慨, 模糊期许:“偌大的天下,即将担在你肩上了,会很辛苦。”
这开了一个好头,匈奴撤退,内政稳定,承熙更能将帝位坐的稳妥。
何公微微点头,忽道:“娘娘有没有想过,赐他一房妻室?”
在她的影象里,他仿佛还是刚出世时候的小娃娃,胖胖的,软软的,爱撒娇,还很贪吃,偶然候跟她活力,就找父皇护着,缩在父皇怀里不睬人。
“先帝去了,她们也只能再加最后一次,”锦书想了想,道:“淑妃吧。”
圣上此前病重时, 便有托付天下与承熙之意,早早叮咛尚宫局筹办, 衣袍器具便宜, 这会儿倒是刚好能用到。
好轻易欢乐一回,倒叫承熙松口气,他年纪小,也不在乎那些外在,靠到母后怀里去,闷闷道:“父皇不会喜好别人占母后位子的,曾经的也不成。”
“本来如此。”何公神情微微凝重起来。
“将曲婕妤升上一升吧,”锦书靠在一侧软垫上,悄悄揉额头,道:“加你在内,你父皇只要三子,楚王不必多说,摆布有权在手,不计算这些,反倒是魏王,他日上朝领事,生母只是婕妤,脸面上不太都雅。”
皇太后与天子同日行嘉礼,先帝留下的宫嫔们却不成,得再过些日子才气有加恩旨意落下。
一提起这事儿,锦书便有些头痛,但是何公既然问了,她不作声,也不太好,半晌,方才游移着道:“此前,我也几次三番想为他赐婚,只是都被婉拒……”
锦书仍旧住在甘露殿里,先帝嫔妃挪出旧宫,她原也该挪到长信宫去,只是长信殿年久失修,承熙不肯叫母后到那儿去住,叮咛人补葺,便叫她先留在甘露殿。
辰时一刻,礼毕,新帝降旨加恩天下,同日,册封皇太后。
“还是母后想的殷勤。”承熙感慨一句。
匈奴压境危急过后,锦书便病了,这些日子以来,内忧内乱都压在她身上,事情没能处理时倒不觉有甚么,但是等危急消弭,便再也扛不住了。
何公毕竟是男人,很难从男女之情的角度去考虑,更多是以朝廷好处解缆:“只消为他赐婚,叫两下里靠近几分便是,倘若留有子嗣,他日肇事,一定不是一条前程。”
新帝即位,少不得要加恩娘家,承熙也没避讳,问过何公等人定见,给姚望授了位高虚职,两个娘舅官升两级,给的是实职,连带着程玮与其子都得了封赏,又加恩太后生母程氏,追赠正一品奉元夫人。
若说前几日楚王婉拒婚事是为防备皇后,但早在好久之前,皇后于他有恩时髦且推拒,可见是当真不甘心了。
承熙走了,她面上笑意方才淡下来,圣上驾崩后,宁海总管便跟在她身边,见状,上前低声道:“楚王殿下已经将北军之事告终,这会儿正往宫里来,诸位臣工也已经往含元殿外调集,倒是何公……”
姚家毕竟是娘家,天子即位加恩,并无过分之处,姚轩与姚昭都还很年青,本身官位不高,远远没有触及到几位托孤老臣对于外戚的鉴戒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