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妇死了以后,恳请陛下命人将罪妇的尸身焚化,用小罐子装一点骨灰,埋在清元殿的后苑树下。待陛下百年以后,挖出那小罐,再埋入陛下的陵寝一旁。罪妇僭越,不过罪妇只想冷静地守着陛下,三生三世。”她的声音哽咽悲切而寒微,这要求也算寒微到灰尘里。
刘太前面庞森冷,眼里隐现肝火,“陛下,这贱人胡言乱语,哀家瞧着是疯魔了,还不速速押下去!”
“你说吧。”慕容文暄语声轻颤。
他清楚地记得大婚那夜,明艳的烛辉下皇后艳光四射、美若朝霞,以及委宛承欢时的娇羞与绮情……他也记得花前月下他们安步在殿廊弄月的缠绵缠绵,更记得她服侍他沐浴时对他奸刁的挑逗与嬉闹……往昔历历在目,情义仍在,只是难觉得继。
看来,刘太后对皇宫的掌控不普通。
橘红色的衫裙后摆萎落在地,铺展开来,如同宫砖积了一滩鲜血,更似盛开一朵凄艳血腥的夏花。
谢夫人也下跪道:“妾身管束女儿无方,也有罪。恳请陛下、太后娘娘降罪。”
皇宫里这些锦衣华服、锦衣玉食的上位者,哪小我的手是洁净的?
她不祈求陛下网开一面、饶她一命,却说出本身的心声,说她对将来的期许,对她对陛下的戴德与倾慕,说她寒微的遗言……听了这些热诚的痴情言语,陛下如何能不动容?如何能不伤怀?
“对!你们十足该死!本宫没有错!”暮雪脏污的面庞因为五官扭曲而变得狰狞骇人,怒指谢冰玉,“本宫代你服侍陛下,为你们谢家争得荣名誉耀,有甚么错?另有你,谢夫人,你应当谢本宫,若非本宫得陛下恩宠多时,你们谢家能这般风景吗?”
她眼里的清泪滑下眼睑,在莹白如玉的脸颊冲刷出一道道脂粉的陈迹,“能够嫁给陛下为皇后,能够奉养陛下半年余,是罪妇此生最大的荣幸、最大的光荣。罪妇本来觉得,这辈子会奉养陛下到老,为陛下打理后宫,帮手陛下成为一代贤明神武的帝王,为陛下生儿育女……罪妇的孩儿必然跟陛下一样,俊美聪明,必然可觉得大燕国献上微薄之力……罪妇还想着,百年以后,罪妇与陛下生同衾、死同穴,鬼域有伴,再续前缘,成为安闲清闲的神仙眷侣……”
特别是最后那番话,她的痴心,她的至死不渝,彰显无遗,陛下尚未弱冠,感情经历不算丰富,很轻易被她的痴心打动。
被拖到殿廊的暮雪俄然声嘶力竭地大喊。
回身的顷刻,她望向慕容文暄,泪眸盈盈,格外的凄伤,模糊的期盼。
“你没有资格指任务何人,怨只怨你杀了人,犯下极刑。”燕南铮沉朗道,“天理公道,纲常法纪,安闲民气。不管你是皇后公主,还是贩夫走狗的女儿,只要你杀人犯法,就要接管律法的惩办,以慰冤魂在天之灵,还他们一个清楚明白的公道。”
兰卿晓转头看向玉肌雪,心机流转,想必她最但愿天子陛下马上正法这个窃居后位半年余的美人吧。
慕容文暄甚是难堪,既不想违逆母后,又想承诺暮雪的要求。
他没有恩准,也没有叫人当即拖出去,只是负手转过身去,不想再看她一眼。
兰卿晓几近感同身受,这句诘责得好。
“混账!你犯下如此极刑,怎有资格伴驾?”刘太后痛斥。
“陛下,罪妇能够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暮雪的面上充满了生离死别的痛苦,语声哀绝。
“陛下,罪妇怀了您的孩子……陛下……”
暮雪伏地祈求:“恳请陛下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