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夫人看中了蜜斯的才名,老爷也成心与侯府攀亲。两边已合过八字,择谷旦传换庚帖,若无不测,这便是板上钉钉的婚事。
方以唯低眉敛袖, 苦衷重重地跟着步队走下廊梯。
“蜜斯你慢点。”
“蜜斯,世子固然名声不太好,但毕竟还是宣平侯独一的嫡子,将来还会秉承宣平侯的爵位。蜜斯只要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将来便会是侯府的女仆人。管他世子在外有多少风骚债,那都是些进不了侯府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蜜斯你的孩子才是能袭爵的嫡子……”
回廊尽端的廊梯之上, 两名身着青色袍衫的內侍低着头, 法度仓促走在最前面, 跟在前面的一众贵女两列并行,身侧都只带了一个侍婢随行。
虞音仿佛是早就晓得了她的名号,微微有些惊奇,当真地高低打量她,“姐姐莫不是方以唯?”
茯苓心中亦觉不忿,但倒是敢怒不敢言。
方以唯内心一格登,更加不动声色地打量起来人。
见她独坐,一一样落单的粉衣女子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闻言,方以唯身后的婢女茯苓叹了口气。
此中一个是梳着单螺髻的小宫娥,而另一个……
她方以唯,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能赋。十三岁随祖父邺放学宫一游,论争十数位学宫士子,一战成名,也是以名动盛京,有了第一才女的名号。
方以唯攥紧了手,十指扣进掌心,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女子看上去和方以唯年纪相仿,眉间绘着一朵凤形朱钿,朝两侧晕开了色彩,将眼角眉梢的锋芒柔化了些许。
“不就是要嫁进侯府了吗,有甚么好对劲的!盛京第一才女和盛京第一纨绔,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方……”
被当场驳了面子,虞音自是神采丢脸,气得将手中帕子绞成一团。
“蜜斯,你……你消消气。”
此次百花宴与以往略有分歧,宴请的并非朝臣, 而是一些和永初帝年纪相仿的世族后辈、王谢贵女。
“陛下还在鸾台措置政务,还请各位在此处稍等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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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甚么人?”
宣平侯世子宁翊。
方以唯猛地站起家,面上已难掩不耐,“我去别处看看,先告别了。”
那一身银红色缀芙蓉斑纹的对襟云衫看似平平无奇,但下衬的单丝罗笼裙,裙摆不显眼处却贴饰着一朵金箔团窠花。
说罢,便转成分开。
可不测……还能有甚么不测能够禁止这门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的婚事?
方以唯苦笑。
“可贵进宫,这位姐姐竟不去赏景吗?”
方以唯心中已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蓦地昂首,又细心朝女子的双眼看去……
……并不是传闻中的异瞳。
方以唯微微点头,“家父方淮,任礼部侍郎。”
下一刻,栽满芍药的假山后,身着绯色袍衫的年青內侍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走出两人。
方以唯定了放心神,点头,“小女方以唯,家父礼部侍郎方淮。”
茯苓疾步跟在方以唯身后,不知不觉已经入了花林深处。花枝掩映处,竟有一座殿阁模糊约约暴露了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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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唯绝望地垂下眼。
茯苓警戒地看了畴昔。
方以唯别开脸,低低应了一声。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咔嚓——”
待內侍一退下,始终不敢昂首的贵女们终究稍稍松了口气,自发地四散开来,但却又不敢走远,只能在花林外盘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