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唯心中已有了个大胆的猜想,蓦地昂首,又细心朝女子的双眼看去……
那一身银红色缀芙蓉斑纹的对襟云衫看似平平无奇,但下衬的单丝罗笼裙,裙摆不显眼处却贴饰着一朵金箔团窠花。
空有一副好皮郛,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恰好还风骚成性,流连烟花之地,乃至曾因强抢民女闹出过性命官司。
刚好有宫娥过来上糕点,垂首答复,“是宣平侯世子。”
方以唯攥紧了手,十指扣进掌心,掌心传来一阵阵刺痛。
茯苓从速朝虞音福了福身,随即跟了上去。
话音还未落,不远处的行廊便又有几个世族公子被內侍领着朝这里走来。
“恰是。”
“甚么人?”
“砰——”
宣平侯夫人看中了蜜斯的才名,老爷也成心与侯府攀亲。两边已合过八字,择谷旦传换庚帖,若无不测,这便是板上钉钉的婚事。
若说盛京另有哪些人每日翘首以盼,希瞥见到宣平侯世子的,那必然是在各大赌坊和青楼里。
可不测……还能有甚么不测能够禁止这门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的婚事?
她平常悄悄溜出宫的次数固然也很多,但迩来因烦恼方以唯的事,也有阵子没吃到这些东西了。
回廊尽端的廊梯之上, 两名身着青色袍衫的內侍低着头,法度仓促走在最前面,跟在前面的一众贵女两列并行, 身侧都只带了一个侍婢随行。
茯苓疾步跟在方以唯身后,不知不觉已经入了花林深处。花枝掩映处,竟有一座殿阁模糊约约暴露了檐角。
茯苓心中亦觉不忿,但倒是敢怒不敢言。
“茯苓……”方以唯无法地叹了口气,“我从小咏诗作赋熟读经史,不是为了做世子妃,不是为了做侯夫人,更不是为了生下嫡子秉承侯府爵位。”
见她独坐,一一样落单的粉衣女子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茯苓终究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那虞家蜜斯或许也没有别的意义,论家世,宣平侯府的确是旁人攀都攀不上的婚事啊。若不是这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号,宣平侯夫人也不会……”
方以唯苦笑。
订阅比例不敷,前刚注释6小时后解锁, 感激支撑正版~ 最早传出宫中重开百花宴的动静时, 盛京百姓无一不感觉希奇。
“蜜斯,世子固然名声不太好,但毕竟还是宣平侯独一的嫡子,将来还会秉承宣平侯的爵位。蜜斯只要坐稳世子夫人的位置,将来便会是侯府的女仆人。管他世子在外有多少风骚债,那都是些进不了侯府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蜜斯你的孩子才是能袭爵的嫡子……”
为首的男人玉冠束发,一身紫罗上领长袍 ,腰间束着嵌玉革带,嘴角噙着笑,衬得面庞格外俊朗。原该是让贵女心驰神驰的面貌气度,但是……
此中一个是梳着单螺髻的小宫娥,而另一个……
“方……”
“小女虞音,家父定远将军虞遂廷。不知姐姐府上是?”
方以唯心中沉闷,只昂首朝她笑了笑,并不言语,但愿她自讨败兴能尽快走开。
方以唯内心很乱,直到瞥见那殿阁,才微微顿住了步子,昂首看向匾额——临水殿。
方以唯微微点头,“家父方淮,任礼部侍郎。”
此次百花宴与以往略有分歧,宴请的并非朝臣,而是一些和永初帝年纪相仿的世族后辈、王谢贵女。
茯苓也只能这么安抚方以唯。
不远处的假山后俄然有了动静。
方以唯猛地站起家,面上已难掩不耐,“我去别处看看,先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