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里混了半辈子,看人听话音儿这类事,韩嬷嬷自是再精通不过。仆人能说出来“二娘子早就死了”这类话,除非背后有主子撑腰。潜伏的意义是……赵氏既存了杀二夫人的心机,也不筹算留下谢姜。谢姜这回进不去谢府,便落空了谢府庶出女的身份。
“我甚么我?”谢姜白了她一眼,细声道:“阿至姐姐老诚恳实坐马车里头看罢。说不定一会儿姨母也会出来。嗯,放下袖子。嬷嬷瞥见了又要你学端方。”
九公子回过甚,眸光落在伸进墙内的几枝树桠上,缓声道:“就是钟爱……从二夫人中毒,谢舒没有出过空山新雨搂。如我所料,谢府,明面上是谢奉熙打理,实际上仍然是赵氏掌控。”
梦沉收了鞭子,斯斯文文推开大门,看也不看里头惊慌乱窜的奴役,转过身来对了马车躬身揖礼道:“砸门有失娘子的身份。现下门开了,娘子是进府,还是等人来请?”
韩嬷嬷向前走了两步,小声道:“这是娘子的……嫡兄,娘子不识得他么?问了这句。仿佛感觉有些不当,咳了一声,又道:“看现在这类景象。赵氏明显要撵娘子走。纵使能打出来,赵氏要铁了心说娘子是冒充的。那……。”
说了这一句,九公子很长时候没开口。主子不开口,迢迟便垂手退到门边。
韩嬷嬷只说了半截儿。
这笔帐,固然不胡涂,却不好算。
起了风,尽是雪屑冰碴的枝桠晃了几晃。九公子眸子里俄然浮起几分笑意,淡声道:“这时候街上少有行人,她纵使想要热烈,没有人,又那里热烈得起来?”
这句话固然是问句,却有咨询的意义。
这类做法,好似进不进谢府,谢姜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迢迟怔了半晌,垂手退了下去。
长乐巷也在东街,是街头第一道巷子。
“她一个妇人如何说了算,谢大人不管么?”府里的小娘子返来,恶仆恶妇禁止也就罢了,家主也在府里,如何会不管。迢迟接话道:“何况部属传闻,谢大人极其钟爱二夫人。”
“是。”迢迟抽搐了几下嘴角,强忍了不笑出声来,低声道:“阿谁老妇人叫门,守门的仆人说……二娘子早就死了。厥后,谢娘子就问梦沉会不会砸门。”
左手第一间正房窗扇儿大敞,九公子负手站在窗前,似笑非笑道:“你说她让梦沉咂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