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词终究获得“赦免”。
“天气晚了,你们早些归去安息吧,由我监督四娘便可。”老太太笑着对世人道。
“入、入宫?”荆词惊奇,好端端如何提及入宫?
荆词闻言非常无语,杨家人的傲气,大抵就是从老太太这遗传来的。
老太太笑而不语。
荆词缓缓拿起一枚针,唉,若要全数穿完,得穿到甚么时候……
荆词的屁股坐在双腿上半晌,腿有些发麻,悄悄挪了挪。
已过亥时,主卧仍旧灯火透明。
“是。”荆词风雅承认。
次日一早。
老太太对另一个丫环道:“昌隆,你看着时候,看看四娘子穿线工夫究竟如何,见微知著,也就能猜测出女红程度了。”
老太太身边的丫环垂首级命,不一会儿,呈了几团线过来,以及一百细针。
她摇点头,端起茶杯啜饮一口,半晌才道:“玉音院有何动静?”
“府里有个张医师。”
荆词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终究只能抿嘴点头,内心视死如归,还没折磨够她么,竟让她在娓院过夜!
荆词心底蓦地升起一股怨气,既然说了不通女红,另有甚么好测的,明摆着就是用心难堪。她挪了挪腿,双腿已经完整麻了,难受得不可,再看着丫环呈到面前的针线,欲哭无泪。
咕噜——
“依奴婢看,那‘澡豆方’起码也有十多味药构成,此中应当有土瓜根、栝楼、商陆,至于另有些甚么,分量如何,奴婢不甚清楚。”昨夜,青女亲手为主子下了澡豆方,通过手触、眼观、鼻闻,只能模糊识出这三味药来。
“快啊。”老太太催促。
荆词又挪了挪腿,眉头紧皱。
荆词内心叫苦连连,肚子不应时宜地咕咕叫了几声……
“那丫头……晾晾吧。”
“那荆词下次去瞧瞧……”她忍不住用手瞧瞧揉捏小腿。
“可不是。我杨家是甚么家属,不嫁帝王也得嫁王子皇孙。”
荆词眼巴巴地看向王婠,只见她头也不回地拜别,更别提为她讨情了。李谌反倒冲她扮鬼脸,嘻嘻笑着出去。
“杨府可有郎中?”既然是方剂,那定然是郎中所配。偌大的杨府,养几个郎中并不奇特。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
“没去。”
“祖母真会享用。”
“是。”婆子应对,“大娘子早些安息吧,夜深露重,把稳着凉。”
杨寿雁斜斜躺在榻上,案上放着一杯热气氤氲的安神茶,似在思虑。
世人瞟了眼座榻上低头沮丧的荆词,神采各别的起家,一一辞职。
“坐好了,坐要有坐相。”老太太语气非常峻厉。
“乐游原现在是何样了?”老太太对内里的兴趣不是普通的浓烈。
“大娘子还不歇下吗?”婆子轻声道。
站在一旁的青女眉头微皱,内心不觉担忧,四娘这般抵挡……只怕一夜都有苦头吃了。
“累了就盘腿吧。”老太太语气无法。
“请他来一趟筎院。”
丫环们悄悄散去。
瞧那四娘子姥姥不疼娘舅不爱的,纵使三娘子再不得阿郎、管娘喜好,起码有婠娘子照顾着,可她四娘子有甚么?
儿子当家后,迟迟未生子,她不得不为杨府运营,祖宗留下的根底和家业,她哪敢就义……一晃竟已五六十载。
“也未曾。”
世人闻言很有看好戏的意味。
荆词悠悠走回筎院,神清气爽,昨日的疲态荡然无存。这个祖母的古怪性子她总算摸得一二分了,人前严厉端庄,人后就是不甘孤单的老顽童。
本来日日上文漱斋就够折腾了,本日登乐游原非常怠倦,刚返来来不及沐浴又被叫来娓院,现在还被“罚坐”和穿针,她早已脑筋发混、双眼发昏,坐都快坐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