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泱几月来的心绞痛又返来了，有那么半晌冷得呼吸不畅。
第十三章浮生所欠只一死
…………
“我杀了他爱的人，这后十余世的孽和债，算是我欠他的罢。”
你连半分爱意都不肯给别人。
清泱不对劲了：“你应当答复‘是运气让我感觉不得不救你’。”
路上的此岸花还是如来时普通红，出去的幽灵一拨儿一拨儿往回飘，颀华背着她，步子又平又稳仿佛背着最贵重的东西。
郑公公说，天子寻了她四载，终究寻到了。
玄色一愣。
“只要你，清泱。”
是了，为甚么每一个见她的神仙都要问她悔不悔。天上统统的神仙都是晓得的，他颀华要找的人不是清泱。
归正不是清泱。
“我是清泱。”
“……你想起了？”
这一次前面的人回了：“我不会认错你第二次。”
他沉默半晌：“不是。”
好久好久，她笑了，只是眼底灰白一片再也看不出任何。
很多人都在看她。
“为甚么？”
“你内心可曾不舒畅？”
“你为甚么救我？”
“不为甚么，只因为是你。”
清楚只是因为她。
“他爱的是桃兮，不是我。”
“万物皆为气，化形而生，不过皮相罢了，终归有其本原。”
“你找的那小我是我吗……”
梦里仿佛有一个白衣女子，笑得天真烂漫，她张扬着眉角，端的是仙气飘飘。
清泱垂眉：“我晓得。”
不是清泱。
“……清泱。”她睡得迷含混糊间仿佛闻声有人在叫她，一声一声降落呢喃，好不苦楚深重。可她一介凡人，怎担得起。
两人爬了半日，在太阳落山之前搭了帐篷，他们地点的处所固然在整片连缀不断的雪山中很低矮，不过离有火食的处所已经很远了，往下望只看得见白茫茫一片，四周静悄悄的，除了风声。
“若不爱也算一种负债，这世上大半的人都得欠。”
“还债的。”
那人笑起来的模样娇媚动听风华尽倾衬得她愈发不幸好笑却恰好让人讨厌不起来，和本身那么类似的一小我如何讨厌得起来。
“开初他也说是还债的，却未曾好好想过这还债的人是不是寻错了该还债的人。玄色，你要找的，但是我？”
玄色默了半晌说道：“一向是他欠你的。”
“顾横波不爱你。”她说。
“颀华清泱”最后一笔写完，两个名字一起消逝，沉默无声，仿佛永久也刻不上。
若你前十余世爱的都是另一小我，那便给我后三世。
“颀华清泱”――刻三生石上。
捏了捏那白净如玉的鼻子，男人眼里的和顺将近化成水：“我晓得，清泱。”十指相扣，指指胶葛，她望着紧紧缠在一起的手眼里莫名就有了泪意。
“那一世你在都城街头走，有人的马儿恰好朝你踏去，我救了你。那一世我是一个帝王，厥后你就成了我的妃子，再厥后就成了皇后。”
“莫非应当眼睁睁的看着你被踏死？”
他说：“你可知朕找了你好久？”
清泱点头。
那一世他亲手将剑戳进她心口，又冷酷迟缓地抽出来，剑上的血顺着剑身流到剑尖，先是小小的一股血流，接着便是一颗一颗滴在地上，血溅在血上，黏稠素净得很。本来觉得再如何样也会溅到血，成果没一点儿红色染上他金黄的龙袍。她僵动手来拉他，他后退了一步：“脏。”凌厉冷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没一丝温度。她满身疼得不敢动，面前一阵一阵发黑却还是颤着声音叫了他：“……步辛。”
“颀华”最后一笔拖出又长又深的笔锋，明显已经毫有力量却不知为何能刻出那么深的一笔来――孟君归。那一世他爱的人不是孟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