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得直往雪绒里钻,披风裹了两层,只暴露一双眼睛来。
“你为何不晓得是她?”
“都雅。”
她想,再晚天就黑了,夜路可不好走。
“都雅欠都雅?”
玄鸟落在一旁的树枝上,尾尖和翅尖的白羽散着淡淡光。
“我赖着你,与你抱着我有何干系?”
“胡说。”沈云望敲了敲她,“我一个七尺男儿,不涂脂抹粉,哪儿来香气……”
“你…………”她瞧见那人红色的眼,神采庞大,“……她这一世,必定不会爱你,你又何必……”
“这可不准乱给了。”
两小我都未说话。
男人裹紧了怀里的人:“我返来了……”
“怎的穿上红色了?”
“上面下雪了吗?”
她起家朝内里走去,一身白衣借着珍珠的光芒耀耀生辉。
“先生,你等着了……”声线在抖,眼眶红着。
如许一呆,便到了日落时分。
女子推开门,屋里的人转过身来,一身青衣,绣着暗月金边,身前挂着玉佩,刻着“相”,玉扣黑发,端倪清俊,凝睇着她。
“如何不像?”那唇仿佛更红了,眼角的弧度似变得颀长起来。
“你害了她三世,每世活不过二五,你瞧瞧她,她是甚么人?!最不该惧冷的人,却因为在露天夜里呆了一天便生了病,若我不衔珠子给她,她便死了!那么喜好雪的人,却因为冷,裹了两件狐裘,连雪花沫子都碰不得,你若真爱她,你就……”玄色望着那人,猩红的眼在一片白茫茫中显得诡谲。
女子笑。
时候一晃便是半月,这半月,屋外的人还是呆在屋外,屋里的人还是呆在屋里。大雪隔几天下一次,女子隔几天出来扒一次雪,不至于让人活活埋了。屋里的人将柴火添得畅旺,噼里啪啦响,映着女子红彤彤的脸火光闪动的眼睛。
他睁了眼,抬手拭去唇边的血,眯眼看了看。“像不像那一世染红她白袍子的血呢,玄色?”
孙大娘穿戴新做的袄子来看她,是欢乐的。
“好。”
他动了脱手,落下扬扬洒洒一堆雪,红色的人伸手拂去她眉上的雪花。
“……不知。”
都城里带回的烟花确切比小城里买的都雅,姹紫嫣红,嘭嘭作响,震得人耳聋。
“女孩家家,赖在男人怀里成何体统。”
他闭了眼,身上的厚雪消逝了,冻住椅角的冰不见了,师爷椅摇起来,雪花飘在他上方,没有落下来。中间的师爷椅被厚厚的积雪挡住,将近看不出是甚么了。
这一捱,便捱到除夕。
女子扑上去,狠狠抱住他。“云望,云望,云望……”声音垂垂哭泣,透着小女儿的委曲和怨。
“我放了她,谁来放了我?”
“九世情缘已尽,你这般缠着不放……会害了她。”
沈云望,他们相依为命十四年,她等了他整整十载。十四岁到二十四,一个女子平生中最美的光阴,她耗在无尽的等候中,只为他分开时的两个字――等我。
“……就香。”
“它便是我,清泱。”他凝着她道,“这人间,你只要不惹最上面那小我,没人困得住你。”
“那皇上为何如此催你?”
“只是这爱――”
她此生给了我,便得永久给我。别人一分一毫,一厘一点,不,半点都不准得。神得弑神,佛取灭佛。
“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雷,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殷其雷,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或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