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未染也不答话,只将蘸了糖浆的枯枝递予蜂后娘娘。蜂后娘娘接过枯枝,先是深深一嗅,又伸出长长的舌头一舔,马上满足地浑身颤抖起来。
大略清算了家中物什,何未染便带着李苦儿去马市租了一辆马车,一起朝北。
李苦儿还是不太明白,只是不管如何诘问,何未染都只是笑而不语。
何未染摸着李苦儿的脸笑答:“婢女高洁,通过眼泪带走民气中的噩气,苦儿心中无噩,便也无泪了。”
方枝儿忙唤人去办。未几时,丫环端来三枚莹白温润的玉碗和一壶刚烧开的热水。何未染先往玉碗底舀了一勺梅花蜜,再放入三朵盐梅花,沸水一冲,金黄的盐梅花当即伸展如新花绽放,素净欲滴,并伴随清雅的暗想满盈开来。
何未染点头作礼:“蜂后娘娘果是利落,旬日以后,不见不散。”
车辙子压过雪地的声音,雪花落在棚顶的声音,风的声音,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年老的老车夫裹着件打满了补丁的大袄,时不时饮上一嘴酒葫芦。葫芦里是烈酒,浓烈的酒香连坐在车里的李苦儿都快闻醉了。
李苦儿一听,错愕起来:“我……我们要找甚么妖怪?”
“舍妹玩皮,想去瞧瞧稻川结冰了没有,好凿个冰洞穴捕几条小鱼儿归去。”
“恰是,这糖浆熬制之时,混了葵花花粉,来自那长年接收日阳之气的葵花花灵。这一罐,充足您的族群过冬了。”何未染说着,手掌一送,糖浆罐子便慢悠悠飘到了劈面去。
李苦儿也跟着当真咀嚼,只觉入口甘美婢女怡人,另有一丝丝寒苦之味,口感非常之丰富。
“我说女人,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去稻川做啥?”
就是太烫了……李苦儿抿了抿嘴,呼呼地吹着热气,抬眼一瞧,竟见那方枝儿……在堕泪。
方枝儿用扇子掩着嘴,眼睛却瞟向何未染带来的东西:“暗香汤?是如何的说法?我尽未曾听过。”
“白手便白手吧,也没甚么,玩畅快了就好。”
她眯眼,享用地呼吸着氛围中甜香的味道,紧接着,又是平生喟叹:“嗯~~这是甚么香味儿,如此诱人。”
冬去春来又一夏,盐梅花到了开封的时候。或许是炊事好了,也就几个月的工夫,李苦儿的个头仿佛又窜了一窜,身上也多了几两肉,长开了很多。
“去找深山里的蜂后娘娘,请她帮个忙。”
“何姐姐,本来是想叫山蜂采梅花蜜啊?何必这么费事,镇上也有养蜂人啊。”
何未染感觉好笑,问:“这夏季里,你何曾见过家蜂出来采蜜的?早就被养蜂人用糖浆养起来了。也只要山中野蜂为了保存外出采冬蜜,只是像这般的数九寒天,百花残落殆尽,若周遭以内无花可采,要到更远的处所去,也是极其伤害的。”
这一天,气候和暖,何未染向老王爷告了一日假,拎着盐梅花和梅花蜜,带着李苦儿去拜访方枝儿。
“想起那鳗精了?早就被你吃下肚子了,另有甚么好怕的。”
“但是……但是那座山上,不是也有妖怪么?上回你还说有伤害,叫我不要跟着去。”
“我喜好。”她展开眼,看向面前浅笑的何未染:“中间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本来如此……”李苦儿恍然大悟:“若它们吃了和着阿葵的花粉熬的糖浆,便不怕冷了吧。”
“可不,瞧何女人你都多久没来了,只能看这满树的叶子了。不过没甚么大碍,我这园子呀,多得是奇花异草,现在好气候,花儿都开得素净呢。”
何未染也不急,道:“蜂后娘娘方才怕是没尝出这糖浆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