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陈学海再支撑不住,“噗通――”一声从板凳溜到了地上。
田冬儿便问:“大夫几时返来?”
陈学海与阮和尘便不平,二人提及海岸倭寇之患。即使倭寇残暴,还是不敌浙江人之英勇,何况小小的匪贼?想那匪藏在山中,诸般用品都须从山外来。剿匪只需掐断山外补给便会自乱,哪用破钞人力物力?再不成绩如那《水浒传》中的传奇逸闻,买些上等好酒,酒中下入蒙汗药,让那匪贼抢去,可不就轻松攻破?
话说的多,酒便喝很多。席间刘灿烂便说刚接到号令要办差,明日便不能陪二位公子了,那里都可去,唯独汉中西边青木川不能去。
陈学海现在脑筋垂垂复苏,听得内里田冬儿与那老先生闲谈。
田冬儿抬头:“是我相公!”
那汉中地处川陕交界,实在是南北民风会聚之处,又有诸多三国遗址,虽无西安的万千气象,却也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谁曾想便遇见了下山做“买卖”的田冬儿,真是好一番故事。
回龙镇,可不就是回龙镇?三日前,在汉中府同知刘灿烂设下的拂尘宴上,阮和尘说的就是这个处所。三日前的拂尘宴,便是这三日梦也似的开端。
田冬儿扶着陈学海瞧见那白墙青瓦的两间房,瞅一眼门口立着个木头牌子,便一脚迈出来。
待到了西安城,阮求同政务繁忙,恰有昔日门生现任汉中府同知刘灿烂前来拜见。
老先生笑道:“何止见过,每逢这汉江水患,田大寨主总差人来给这镇子上受了灾的贫民家些许银子,便不至于饿死了人。就是这镇子上的恶霸也被寨子的豪杰杀了几个,今后都收敛了。”
只因陈学海实在不想插抄本年的院试,因院试后登科者为生员,送入府、县学宫,称“退学”,必要受教官的月课与考校。想他陈家公子,老夫人的心头肉,打小家里娇养着,如何能受得了那些个教官的束缚?陈学海趁着父亲去福建公办,便在母亲跟前软磨硬泡,说了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之类的话,终究又搬出老夫人。老夫人疼孙子便点了头,学海的娘就更不好说甚么,只得允了跟着刚好到陕西任布政使的阮求同出门游历。那阮求同的公子阮和尘乃是学海老友中的老友,莫逆里的莫逆,天然求之不得。
田冬儿扶着陈学海在门口儿的板凳上坐了,忙喊一声:“先生,瞧病了!”
“唉――”老先生叹口气。“可惜呀,虎头寨这么些年,一大寨子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