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青烟在天涯袅袅，随风刮来些纸屑的焦味儿。
兔类本性怯懦，从不主动打仗人和其他植物，但他却不止一次见到那些软软的小东西密切围着图柏。
“它们才不会饿着呢，你放心。”
中间的邻居倒是开门了，见到图柏身上的官袍，先是楞了下，往回缩了缩脑袋，又瞥见他身后文静端庄的和尚，踌躇着探出半个身子，合十手掌见礼，“阿弥陀佛，大师，您二位是来给香香超度吗？”
做完这些，他微不成见松了口气，靠在被子上，凝眉等待千梵。
“应当吧，她男人入狱了，独一的闺女也没了，整天要么在祖坟那儿，要么就在家里。”
图柏把兜里的胡萝卜处理掉，拍着袍上的灰尘，“就是这个意义，今后你就…”
杜云找了跟筷子，谨慎翼翼将支出黑血的布单三五下挑开，素白的布团里空无一物，即便是裹了那股诡异的黑血，现在却连一丝其他色彩都没染上，只是湿漉漉的，一股难以描述的腥味。
他大着胆量沾了点布上的水渍，问，“我们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血水？”
“大人，是鬼还是人您可千万要查出来，夜里不敢点灯，娃想吃点热汤都不敢烧火，这恶鬼也忒短长了，敢在灯影下害人…”
“施主。”
他掐着嗓仔细声细气学道，“‘娘就晓得你会返来，娘看到你了，乖，娘去给你做栗子糕。’‘你别乱跑，娘来喂你吃，欸慢点吃。’”
他抱怨着将婴儿抱了归去，图柏听到他最后一句，突然一怔，眉尖微挑，说，“我晓得那里怪了，鬼应当都怕光，为甚么这只反而要往光下凑？”
要见的也只剩下尸身了。
阳光跌在窗外，将堆栈外的梧桐班驳的影子落在上面，图柏的眼里仿佛也染上了一点光，敞亮而又深沉，他想了想，轻车熟路从衣橱中抱出一床被褥，“不过也不急，我等你吧，恰好一夜没睡也有点困了，趁你早课我眯一会儿。”
图柏听罢，道了谢，与千梵去城西，想见见香香的墓，临走前，邻居在千梵面前恭恭敬祭奠了好几拜，还将自家尚在吃奶的小崽抱出来，祈求佛祖保佑他家娃安然。
图柏带暖色的眼角冷了下来，掺上一些落寞和郁色，“我去见见小丫头和小石头。”
杜云愁眉不展，总感觉有几分怪。
图柏心想他应当是活的太久了，老了，以是开端受不了尘寰这类生离死别的循环。
“她点灯了？”图柏问。
图柏一手为枕压在脑下，侧身盯着离他不远处床上静修的和尚，玄色眸子沉的像湖泊普通，另一只手垂在胸前，指尖蹭了下，碰触到胸口微硬的美人香膏盒，香味从盒缝里氲出来，带着一股平淡的花草香。
邻居道，“没有，黑咕隆咚，有一点光都显眼，我家离的近，门缝里就能瞥见，还能听到她切糕揉面倒水的声音，糕香飘到屋里，我家那小崽子半夜非要吃栗子糕。我想着白日去问她买，扒着门缝一看，她家屋里那里都看不见蒸好的栗子糕。”他俄然神采一紧，玄乎道，“那李氏到底见鬼了吗？如果没见，她做的栗子糕哪去了啊？”
千梵点头。
图柏弯弯唇角，“好。”
“此话何解？”
院外铺天盖地都是冥钱，离得近的树上还挂着两条惨白的丧幡，图柏敲了拍门，没人开。
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窗里檀香袅袅喧闹无声。
他神态和柔声说话的语气都极像贤能淑德初为人母的女子，可映着满地的冥钱，惨白仿佛染到他脸上了，总感觉莫名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