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他，问道：“有事？”
吴王笑着道：“阿爷不必如此，没人会瞧见，也没有人会发觉的，我都已经傻了十年了，也该令人放心了。”
他渐渐走动着，到了吴王寓以是外，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打起了十二分的精力。他排闼出来，瞧见吴王就着一盏孤灯，在房中一张张翻看他的画册，看着看着，暴露笑意。
吴王便撒开手中的画册，轻道：“如果果儿还活着，你说，是不是也同她普通大了？”他似想了想，接着又点头，笑道：“果儿可比她好很多，这又如何能比……”
舒夫人黯然地垂下头，悄悄地为他按摩，道：“是妾多事了。”
阿音话音渺然，“不会再来。”
吴王抬开端，瞥见是他，便轻笑道：“她走了？”
简内侍又道：“天道循环，皆是命罢了。”
她再未几言，回身便拜别，行动似跟着夜风而动，半晌便消逝于长廊绝顶。
舒夫人不明以是，亦不再抽泣，只是痴痴地看着明晔。
他面上的愁苦再不能粉饰，在这无人的天井，无扰的暗夜中，仿佛老地已经即将可入土。
明晔终究看了她一眼，道：“不必。”
简内侍略一皱眉，盯着阿音，道：“女人为何来此？”
明晔点头，俄然问道：“你有喜好的人吗？”
简内侍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仿佛感觉面前的少年变得有些分歧，笑容中多了些他常日见不到的东西，他有些担忧，另有些惊骇，不由脱口而出：“大王。”
阿音又笑，轻道：“愿如你此言。”
简内侍忽地泪眼滂湃，跪在吴王脚边，“老奴甘愿您如畴前。”
“命……”阿音喃喃，她又笑，笑得凄楚，“多谢你的灯。”
舒夫人对着车外道：“再缓些！”
简内侍又紧走几步，在阿音面前站定，却将手中的风灯递来，道：“夜色如晦，昏昏不明，女人提着灯归去吧。”
明晔抬起手，轻抚着她如花的面庞，感喟道：“与你无关。”
明晔鼻息微重。
简内侍几欲昏倒，却又立即跳了起来，啪――一声拍上身后的门，他紧紧盯着吴王，呼吸短促，额头青筋凸涨。
这一声安静的扣问，却仿佛是一道九天轰雷，直劈简内侍的头顶，震得他几近堵塞，他颤抖着唇，看着吴王。
明晔止住她的手，道：“你歇着吧。”
车轮麟麟，明晔斜倚软垫，面色如晦，奉侍在侧的舒夫人连呼吸都不敢减轻。
舒夫人一时泪若雨下，道：“当年，妾被父母卖身，觉得就此流落他乡，存亡不知，便是沈将军将妾送给大王，妾未曾见大王之时，也是惶恐不已。只是妾命好，才得遇见大王这般好人、又……又……”她面若红霞，只是车内唯有一盏风灯，不能描画这般斑斓。
吴王又笑，笑容当中，没有哀切，也没有哀痛，他只是笑如清月，仿佛是宁夜之空，遥于云际的清辉，“畴前现在，又有何别离？我还是我罢……”
阿音吃吃一笑，似讽刺，又似自嘲：“你多心了。”
简内侍便又长长一叹：“自古亡国之君，能这般保存了性命已是上天厚德，老奴不求其他，只求他将来能老死床榻。”
明晔微微吐出口气，提声道：“周利。”
明晔轻吐出一字：“滚。”
待马车驶出宫城，明月已经照亮了帝都，车轮似搁到石子，微微一颤，明晔便轻一皱眉，舒夫人慌道：“大王，是动了伤口？”
周利点头，却顿时回神，明晔在车中，看不见他，他忙道：“回禀大王，未曾有信。”
风拂阿音鬓边的碎发，几缕发丝沾在她的唇上，她一笑，发丝亦划过唇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