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一世人皆是面色一正,各有所思地盯着棺木中的大皇子久久不语。
湘江水如同天上掉落的一条玉带,它滚滚南来,汩汩北去,孕育了一方后代。正值金秋,湘江岸边柚黄桔红,暗香一片,分外斑斓。
据周知州所查,这些死者全都被一剑封喉,独一例外的就是何琼。经仵作验尸,他应是先被断了一臂,然后才一剑封喉,最后抛尸于江水当中。巧的是,江边水草较多,恰好将他的尸身缠住,这才没有被水流送去其他处所。
“甚么感受?”刑关和苏幕遮异口同声地问道。
因而,在王二的带路之下,一行人在一处树荫下看到了被撬开了的棺木,以及摆放在一边的何琼尸身。与此同时,他们也见到了潭州的知州周大人。
周知州嗫嚅着没说下去,阿四等人却看得清楚。
周知州一愣,道,“刑关公子,何出此言?”
他满脸狼狈,几近是滚上马背,惶恐失措地冲到刑关跟前,孔殷道,“刑关公子,大事不好!”
周知州是个脸胖体圆的中年人,浑身高低透着富态。一小支正规军队莫名被灭,皇子尸体被扰,这事儿不管摊在谁身上,都要剥掉一层皮。以是他那养尊处优的脸上也是汗涔涔,对着虓虎将军的儿子和鲁南的苏公子无不彬彬有礼,客气有加。
刑关也检察了何琼尸身,因为在江水中泡了一夜,脸孔早已看不清,但那齐根而断的手臂与喉间的伤口仍然清楚。那伤口平整颀长,仵作认定那是薄剑所为,而刑关则有些思疑。连问了两遍另有无其他的能够,他说,“人间薄如蝉翼的长剑的确存在,但我总感觉这伤口蹊跷,还是再多细心考虑一下为好。”
阿四的思路却仍停在那朵红艳艳的虞美人上面,她看了眼地上的衣服,又再次扫了眼棺内的景象。小声道,“我有种感受。”
如果只是劫财,没有需求将这些兵士杀个一干二净。这的确是在与朝廷结仇,等着被一锅端的节拍。
大皇子的棺盖被生生翻开,横了过来,有半截支在了地上。而棺木的四周,散落着一地的衣裳鞋袜。这些衣衫的布料光滑细致,描金绣红,乃衣中上乘。不需旁人解释,大师都猜到了,这是棺木中那位大皇子殿下的身上衣物。
“数十人的正规军,竟就如许全军淹没?”刑关并没有多难过,语气中只要掩不住的诧异。伍长王二明显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类场面,但仍然眼眶微红,道,“数十兄弟,全数死了,没有活口。部属和别的三个弟兄,因去了知州府逃过一劫,连何琼将军也......”
阿四顺势望去,只见暮气满盈的棺木中,那位魂归幽府的大皇子耳边,躺着一朵鲜艳欲滴的虞美人。
阿四看得风趣,只感觉此情此景中的苏公子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她朝不远处的苏左和苏右打了个号召,上前道,“看来苏公子的旧疾好了很多。”
苏左和苏右面面相觑,不动声色地分立在苏幕遮两侧。而阿四看着那夙起的妇人被吓得抱紧孩子躲回了屋里,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答复他的是一世人的沉默不语。大皇子本身就是死于情杀,再看这满地的衣裳,仇杀,有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