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小闲说,儒家出世,志在朝廷宦海;佛门避世,夜夜青灯古佛;墨家善战,都在边关为将;纵横家最懂运营,是世上一等一的豪商……而道门正宗昆仑虚已经数百年不问世事,人间的道修群龙无首,都自餬口路、各凭本领,以是混在越州修行圈里的,有一大半都是道门的修行者。
步安摆摆手,含混其辞道:“都是修行,在哪儿都是修行……”又从速扯开话题,问起邓小闲的家事。
“你是说我娘?”邓小闲一边笑,一边无所谓地摇点头道:“有甚么好恨的?你明天如果不问,我都想不起这小我来了。”
谈到道门的修行法,他对儒门英魂之说很不认同,感觉那套说法太笼统太含混。
素素在旁接嘴道:“公子恰是要离经叛道。”
步安进的这支鬼捕步队,官面上是叫“权理越州镇恶三司”,私底下都叫“鬼捕三司”或者“胖爷鬼捕”,前面这个不伦不类的名字源自于它的头子,一个叫公孙庞的火居修士。火居是说的他不住道观,有家有业有妻室,修士则是道门修行者的第二层境地,相称于儒门的先生。
步安感觉有关越州同知的说法多数是误传,祝修齐该当是靠儒门在州府的一层层干系,抽丝剥茧才把手伸进了府衙大牢,当初接连几天不见人,想必就是忙活这些去了。但邓小闲私底下问他时,他就含含混糊,半开打趣地说一句:“你问我师兄背后是谁?哼哼,说出来吓死你!”
这故事是个大大的悲剧,步安听得不住点头,邓小闲本身却底子无所谓,舔着筷子头道:“我娘临走前,说我是天煞孤星,谁跟我靠近都要被我克死的。”顿了顿又笑吟吟地看着步安道:“你怕不怕?”
傍晚时分,邓小闲提着半坛黄酒,一只烧鸡,施施然过来串门,步安让素素去买了一些素食,三人边喝边聊,聊起了天下的修行江湖。
邓小闲听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步安看着他走进黑夜里,不由有些唏嘘。
胖爷涓滴没有身为修行者的憬悟,又贪又扣门,是个大奸商,给步安的月钱才五百文,还说是看在了邓小闲的面子上。步安蹭鬼心切,才没跟他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