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槿自来到此处以后,始终未曾正眼瞧过卓羽贤,此时亦幽幽望着远山,仿佛没有听到芳蕊夫人的话语普通。倒是卓羽贤紧攥剑柄又逼近一步,厉声道:“住嘴!我问你,这两枚坠子,你是从那里得来的?”
“白莲是你厥后从鬼医那边找到的?”慕容槿蹙眉沉吟,忽又望着芳蕊夫人道,“那青莲坠子呢?”
她吵嘴流血,眼睛通红,挣扎道:“你,你这个不孝子……”
“废料!”慕容槿将他用力一推,卓羽贤发展一步,还待解释,却见慕容槿已然疾步拜别。
“你要将青城派与你对峙的人都杀尽?谈何轻易!夺梦楼只是乌合之众!”卓羽贤声嘶力竭。
“你……你如何能如许说?”芳蕊夫人神采惨白,伸手抓着他的衣衫下摆,“你要记得他是你的杀父仇敌,你怎还要谢他让位?”
卓羽贤手脚发麻,咽喉处一阵发涩,唇边流出污血。毒性已经周游满身,向着心脉侵袭,他再也没法平静,哑声道:“星川,星川,你方才不是说,只要我承诺退位,你便救我吗?那印信就在我怀中……”
芳蕊夫人喉咙间收回可骇的声音,她用力抓着地上的沙石,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却如何也说不出话来了。
厉星川却未回身,也没有作声。卓羽贤心觉不妙,咬牙举起手中长剑,忍痛便想削向颈下彩缎。却听风声疾劲,厉星川蓦地脱手,一道白光正中他手腕,将那宝剑生生震飞。
第九十八章我为黄雀冷眼观
卓羽贤抬手扯着彩缎,嘶声道:“你觉得我情愿?我本是单独来到峨眉看望慕容槿,谁让叶决明也到了白龙洞,还非要拉着我一同去松竹庵品茶!如果不是他呈现,我就算杀尽松竹庵的人,也没人会思疑到我身上!”
芳蕊夫人吃力地望着慕容槿的背影,那两缕红线此时还垂在慕容槿的指间。一向沉默的慕容槿却忽而摊开掌心,看着玉坠,缓缓道:“白莲被半夜带走,青莲不是被你弄丢了吗?”
“你?!你说甚么?!”卓羽贤怒道。
厉星川迅疾收回短剑,在他衣衿处一抹,拭去了血痕,径直朝着原路返回。长及腰间的杂草在他身边分开,他的行动看似随便落拓,一步步却像衡量过似的,不紧不慢,沉稳有力。
厉星川取下背后双剑,缓缓走到他近前,还是恭恭敬敬地施礼,道:“掌门,救你能够,但有一个前提。”
“问他啊,他应当明白,是谁突入了青城山,为的只是畴昔的一段情……”芳蕊夫人仰脸发笑,声音垂垂细弱,话音未完便闭目倒在了树下。
他顿了顿,没有看芳蕊夫人的眼神,只是望着空中上的野草,低声道:“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就晓得,你是想找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孩子罢了。我不肯再沿街乞讨,不肯再被人吵架,因而,我哭着抱住你说,我就是叶星川。”
卓羽贤呼吸短促,望着掉在脚边的断剑,仿佛难以置信。
“你这时才慌了?”芳蕊夫人倚着枯松,额间盗汗涔涔,颈侧血痕垂垂隆起,肿胀成庞大的血块。她却好似不知痛苦似的笑了起来,“慕容槿,你当年死了丈夫,便说要在这峨眉金顶用心守孝三年,可谁又会想到,一个身披重孝的孀妇,还跟人在丈夫灵位前偷欢……”
芳蕊夫人抬开端,眼角微微泛着血红,她核阅着面前这衣冠楚楚的两人,俄然撑起家子,笑道:“很好,很好,一双璧人,倒也真生下了一个聪明孩子。”
卓羽贤神采暗淡,盯着芳蕊夫人道:“你是在这里捡到了青莲坠子?”
厉星川微微仰起脸,上方松柏蔽日,暗淡中几近望不见阳光。树影班驳,落在他棱角清楚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