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玉内心不安,道:“此次的事情,请不要责备皓月……”
――阿槿,阿槿。他老是那么叫她,江南偶遇,梅雨连缀,慕容家的四蜜斯于乌篷船上挑帘一望,眼眸间青山绿水,另有一个他。他说着不甚谙练的官话,带着南边口音,眼睛如那湖水似的清澈和顺。卓家少年生来贫寒,只负三尺长剑走遍江湖,看尽了风风雨雨世态炎凉,却在这烟雨迷蒙间,识得了一个她。
他一怔,侧过身想跟她说话,却不料触及她的脸庞。一刹时的肌肤相触,令两人皆为颤抖。蓝皓月心潮起伏,在这浩大山风侵袭之下,竟好似忘怀了统统困扰,不顾统统地揽着他颈侧,深深地吻住了他的唇。
第九十九章细算浮生千万缕
喘气的间隙,池青玉微微侧过脸,低声道:“感谢你。”
他怔怔朝着火线,远处是垂垂升腾的云烟,群山万壑如在瑶池,但他还是看不到。
蓝皓月仓促拜别,池青玉听着她脚步阔别,内心微微有些落寞。慕容槿正对着他,趁他入迷之时,冷眼打量。
在来白龙洞的路上,尹秀榕曾奉告慕容槿,蓝皓月与池青玉已经分开了松竹庵遗址。
她默不出声地看着池青玉,蓝皓月转头一望,觉得是舅母在乎他跟本身私逃至此,不由后退一步,解释道:“舅母,我们并不是私奔,而是因为听到了张鹤亭和卓羽贤的对话,为了保命才投奔峨眉……”
一年三百六旬日,如坠天国苦不堪。她也曾抗争逃回苏杭,却又被上门报歉的夫婿迎回了浣花溪。还觉得平生便如许了,谁承想,唐旭乾纵情痛饮后与人比武,竟一时粗心乱了心性。重伤而回的他卧于病榻,慕容槿亲送汤药反被斥。那一夜更深人静,房中只留佳耦俩,她目睹那面色惨白的夫君又砸碎瓷瓶,那一地碎片如同人生灰烬。
她弯起眼:“为甚么?”
“有我在,他不会害你们。”慕容槿深深呼吸,侧身望了望山道,那空空荡荡的石阶上阳光斜照,有几分惨白。“皓月。”她忽而道,“尹女人和我的部下正往这边来,路上恐怕另有青城的人反对,你不能坐在这里只等别人来救,速去策应她们。”
只可惜,梅瓣成雪易飘零,小后代间的私交总抵不过光阴侵袭。少年贫贱被人欺,一心想要争出头。他泛舟远去,暮霭沉沉相执手,万语千言难诉尽,只落得一句“等我返来”便已泪沾襟。
他竟又杀了人。
猎猎山风吹动慕容槿的青色衣裙,她独安闲山岩间急掠,朝着阿谁熟谙的处所奔去。
那种温软,那种交叉,那种呼吸,那种上天上天只要与你在一起的断交,让这阔别已久的缠绵来得澎湃彭湃,难以按捺。
浑身发冷,本来清修隐退,终究还是躲不过江湖饮血。
“嗯,我在这里等着。”池青玉淡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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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要记得,我很欢畅,便充足了。”池青玉的唇边有浅淡的笑意,他伸手掠过她的眉间,又谨慎翼翼地摸过她长长的眼睫,“我有过一段,最斑斓的光阴。”
“那他们去了那里?”慕容槿问。
……
“是,我当年,就在那边住了三年。”慕容槿低声说着,伸出纤纤之手,悄悄搭在他肩上。“来,我带你去。”
那熟谙的行动,从小苦练铭记在心间,只待影象闸门一放,便如海潮般倾泻而出。
远方云雾浩大无垠,山势渐高,光照愈烈。捐躯崖高大千尺,在通往此地的林间小道中,蓝皓月扶着池青玉踉跄而来。两人衣衫混乱,池青玉袖间还沾有点点血迹。他一手握剑,行动沉重,神采微白。蓝皓月眼看火线便是金顶圣地,却脚下一滑,几乎跌倒。他一把拉住她手腕,道:“坐下歇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