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坟前祭奠以后,侍女将她送回房歇息。暮色垂垂浓烈,窗外竹叶沙沙拂过,蓝皓月披上衣衫,单独出了房间。
短短几天以内,唐寄瑶衰老了很多。她本是个繁华之身,常日顺风顺水,连儿子都有奶娘照顾。现在坐在马车内神态不清,怀中孩子先是不竭哭泣,厥后便昏昏睡去,她也偶然去管。
蓝皓月怔怔地坐着,握住了颈下的红线。
蓝皓月攥着那布帕中的小小物件,用尽了满身力量。
有人偷偷奉告唐寄瑶,张从泰死得蹊跷。但厉星川却审时度势,要与峨眉修好干系。唐寄瑶没了依托,眼看厉星川一步登天,心中极其不平,便更加思疑是他从中作怪害死了从泰。
长夜更漏一声声,红烛照影空成双。
青衫白袷的少年这才不紧不慢隧道:“池青玉。”
厉星川整了整衣衫,大步上前,满脸浅笑:“大嫂,你身材可好一些了?前几天我还筹办派人去看望你……”
唐旭乾痛失半子与外孙,叱骂唐寄瑶一起上竟不知照顾孩子,她只是垂着头,抱着孩子不罢休。比及父母过来要将孩子夺走,她忽而又收回哀号,以头撞地,血泪俱下。百口高低哭成一团乱做一团,老夫人卧在床上也只是垂泪,这赫赫唐门,竟成了悲天戚地的风景。
“唐门来客!”远处有人喊着,世人略感惊奇,皆朝后看。
唐门忙着摒挡孩子的后事,没人去想到留在青城的蓝皓月。
“但皓月说过,那松竹庵之事,本来就不是叶决明所为,而是……”了意皱眉道。
他只是顾自数着步子走路,并不肯意理她。
不出旬日,他带领群雄找到了夺梦楼余党藏身之处,连夜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她回到烟霞谷的时候,天气已晚,暮霭四起,远山如烟。
她悄悄地望着它,不敢有所轰动,但它还是没有上前来,只踟躇了半晌,便展开双翅,迟缓地、吃力地,没入了丛林深处。
有人认出了阿谁径直走来的女子,仓猝跑到厉星川身边低声道:“掌门,是唐寄瑶,要不要拦住她?”
……
了意不想插手这男女之情,但来时路上见卓羽贤已死,又听蓝皓月口口声声说舅妈和青玉一起坠下捐躯崖,心中甚是震惊奇惑。厉星川看出了她的苦衷,便道:“掌门与芳蕊夫人同归于尽,芳蕊夫人本是叶决明之姐,特为寻仇而来,这此中很多事情都是由她教唆而起。我作为一个浅显弟子,偶然也只能服从于掌门,此次闯山之事,厉某在此先替青城派向师太赔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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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登上高处,腰间双剑流转明光。意气风发,身姿矗立,全部青城山中回荡着庆贺的钟声,年关年幼者尽遵循端方整齐叩拜。
看笔迹清楚是卓羽贤亲手誊写,又兼有掌门印信。世人看了上面的内容,面色忽白忽青,个个目瞪口呆。
了意目睹卓羽贤死在了峨眉,心想即便是他当年杀了峨眉女尼,也算偿命抵过,便感喟点头:“我佛慈悲,死者已矣,我只是不明白为甚么唐夫人会和池青玉一起跌下绝壁。皓月像是受了很大刺激,我也问不出究竟……”
厉星川陪在她身边,坐了好久,都不见她回过神来看他一眼。红木雕花床栏飞龙戏凤,绯色帘幔流苏轻垂,这房间雍容华贵,满室生香,他却陪着一个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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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星川侃侃而谈,手中印信摆在桌面,令那几个不平之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