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芝讷讷坐下,莞儿托腮望着他的背影,意态失落。
海琼子挥手招来白鹤,回身带着她们朝着古树林间渐渐而行。“他随我在这里住了半年多,还算垂垂风俗。”
“白鹤,你返来了?”他听到鹤鸣之音,缓缓抬起手,伸向火线。白鹤舞动双翅,渐渐地落在了石桥雕栏上,翅膀长羽触及他手指,敏捷地又合拢了起来。
林碧芝蹙眉道:“我多年前来时便是如此,这些棺木已稀有百年事,你不要大声惊扰了亡灵。”
“徒弟,你带来了朋友?”他听着声气,略有游移。
“恰是。”小伴计忙不迭转头,但见有一绯衣少女牵着马儿站在棚外,这路上风沙卷地,她头戴帷帽,面前垂着淡淡黑纱,虽掩去了面庞,但还是模糊约约可见其美丽姿容。在她身后却另有一名中年道姑,面庞温和,眼角低垂。那道姑向少女低语几句后,便带着她进入茶棚歇息。
“好吃。”池青玉坐在桌前,离她很近,但她乃至感受不到他的气味。
林碧芝踌躇了一下,问道:“他现在如何了?”
莞儿不知他为何连话也不肯回应,不由迷惑道:“你如何了,不肯意我来吗?”
莞儿惊诧。她只能看着他本身摸索着去烧水烧饭。之前,在罗浮山的时候,她也跟他一起做过饭,她晓得小师叔因为看不见,以是最多只会做简朴的饭菜。现在他还是一样,乃至每一个行动都极其迟缓,他坐在炉灶前,对着光鲜的火苗,悠长地陷于静止当中。
海琼子哈哈一笑,“你竟长得这么高了,现在快到十六了吧?”
林碧芝上前一步,施礼道:“师弟,是我与莞儿来看你了。”
“到了。”林碧芝一声唤,打断了她的思路。
“可我传闻,青城山不都是削发人吗,怎还会有人结婚?”伴计迷惑道。
转过几道弯后,四周古柏更加苍翠高大,莞儿身处林间,唯觉暗淡幽深,好似茫茫无尽。那白鹤始终在上方翱翔,此时却忽而振翅鸣叫,朝着斜火线飘然飞去。
海琼子启信看罢,双眉舒展。“看模样,我是要去一次不成了。只是……”
“小师叔,这是我新学会的烧豆腐,你尝一尝。”她兴趣勃勃地拉来了池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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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青玉低声道:“我觉得她是看到我惊骇了。”
莞儿脸带忿忿不平之意,“徒弟,我只是感觉她将小师叔害成那样,现在却要嫁人,世道真是不公允!”
伴计想来是与他们熟悉,一边忙着给他们装干粮,一边问道:“徐大哥要往那里去?”
而这一次,凭着新近收到的信中所述,林碧芝带着莞儿找到了赣北贵溪龙虎山。
“师公,你是不是担忧小师叔?”莞儿接道。
开初,她还觉得是因为相隔三年未见,相互有些陌生。她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口无遮拦,绞尽脑汁地想与他熟络起来,但池青玉始终静如止水。他就仿佛一株向来没有经历过人间悲欢的空谷幽竹,自顾自地对着满山荒烟,孤单无声。
“我已经十七了!”莞儿滑头地望了望他,“师公,你还是跟之前一样总爱忘事。”
“不得无礼。”林碧芝沉脸呵叱。
“师尊是要去救人的,我行动不便,会担搁时候。”他非常安静。
海琼子喟然道:“经此三年,他已不再像当日那样狠恶了……”
他们低声言说半晌,见池青玉返回屋前,便停了这话题,只谈些各自经历。待到午后,海琼子简朴清算了行囊,来到门外向池青玉提及要远行之事。池青玉道:“师尊要去那里?”
他收回击,又微微侧过身子,苍青的帛带还是覆住了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