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山峦起伏,乌黑可怖,似是憩息假寐之猛兽,只待稍有动静便会扑来。风吹过群山丛林,如潮流翻卷,彻骨生寒。蓝皓月精疲力尽,双腿仿佛已不是本身的,只凭着一股心劲支撑。

“走,下去看看。”另一人说着,便跃上马来,将缰绳一收,纵身跳下斜坡。蓝皓月不能昂首,只听衣袂声响,两人前后在这周环绕了一圈。那举着火把的人借着亮光瞥见了这一片草丛,低声道:“师弟,我畴昔看看,你跟在前面。”

座上马匹已经累得驰驱不动,她策马拐入道边,用尽尽力将池青玉拖上马背,却又站立不稳,抱着他颠仆在地。他紧蹙双眉,伸手护住她后腰,本身伏在荒草间,转动不得。

蓝皓月不知那边才是下山之路,只好沿着溪流径直往东而去。脚下石子满地,稍有不慎便会跌倒,她一边谨慎翼翼地走着,一边时不时地喊一声他。池青玉开端还能轻声应着,但垂垂的,任由她如何呼喊,他却再没有回应。

“我们现在应当分开青城山吗?”她问了一句,等了半晌,池青玉才低声道:“下山,然后……你马上出发赶回唐门,将此事奉告你外祖母。”

他们这边撤离,蓝皓月却未曾晓得,她只遥遥听到火线似有风声掠过,间杂兵刃撞击之音,才一转头,却见一枝羽箭破空而至。她仓猝窜改马头,往斜侧避闪,那羽箭紧贴着池青玉的臂膀飞过,啸响之下深深扎进火线树干,白羽颤抖不已。池青玉为此而惊醒,抓住她手臂,吃力道:“这是在那里?”

“那是他们的设法。”蓝皓月打断了他的话,侧过脸去。

他潜认识中想要回绝,但又一阵肉痛如绞,连说话都困难,只能勉强伏在她背上,任由她跌跌撞撞地朝前奔去。

那人举起火把,敏捷返身往回奔去。蓝皓月这才敢稍稍昂首,只望到黑影闲逛,忽一阵飓风袭来,直卷得杂草乱舞,她情急之下扬袖掩面,但听一声惨叫,间杂着长剑断裂之声,又有人重重倒地,随后便是一片死寂。

蓝皓月策马飞奔,待到天明之时,恰好冲出最后一片林子,目睹火线一条通衢大道,心中便是大喜。岂料这山脚下也有保卫,远了望到山谷间有人策马而来,又见顿时的女子一身红衣,明显是新婚打扮,不由上前就要查问。蓝皓月涓滴未放慢马速,待得那几人逼近,卷起长鞭缓慢扫过,将几人迫得连连后退。趁着这当口,她蓦地冲过关卡,直奔向那大道去了。

溪流两侧皆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蓝皓月看他孤绝而去,不由追了上去,“那你跟我去唐门吗?”

池青玉一怔,她拂去他眉前发缕,呼吸微拂过他脸侧。雨后清风徐来,带着山野间的芳香,他不经意间碰到她的衣袖,喜服上盘龙戏凤的刺绣凹凸不平,袖口金珠流苏丝缕轻摇,轰动了他本已昏昏沉沉的心。

池青玉吃力隧道:“新婚之夜,与我一起逃下山……在他们内心,定是感觉你我……”

“我不是在乎那些。”他听出了她的愤恚,忍痛撑起家子,“你越是护着我,他们越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你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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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刚才还不说?!”蓝皓月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当即道,“我背你下山!”

“已经下了山……”蓝皓月话音未落,又一阵羽箭激射,乱如丝网,马匹惊鸣奔逃,她一时节制不住,那马儿顺着西南边飞奔而去。身后时不时有暗箭飞来,蓝皓月只能任由马匹朝前,偶尔间转头张望,模糊望到有身着青城弟子服饰的马队,持弓一起紧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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