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红垂垂与泥土同色。
全无一点朝廷雄师逼近的发急感。
夜早已深了,千家万户,除却运送货色出城的一部分贩子,和卖夫役的船埠工人外,都早早地躲进了屋里,在昏黄的火油灯下百口团聚。
她捡起地上的一朵落花,望着厅堂的方向,轻声问洒扫的孺子:
“怎地任由落红寥落尘泥,却不收捡?”
只是,半夜,林黛玉常常听到家里有很多人走动的声音,她撞见过几次,都是些年青人。
林黛玉等人全数进了厅堂, 单独悄悄地走到了院子里。
林黛玉听了,沉默下来。半晌后,感喟一声,索然有趣地把花丢在了地上。
“狗东西!”来人喝了一声,他又挨了一击窝心脚。
岳府。
林若山还是与商盟中人把酒言欢,时不时听风赏花,临海吹箫,还是是高情高雅,风月态度。
从城门探出头来的,却不是平时熟悉的城守,而是广州城中,大家都恋慕不已的一套蓝色的端方礼服――自在军的。
他们有个共同的特性: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被人引着,悄无声气地来林家府邸。
他们说话,也向来不避着她。这些年青人,三教九流的,男男女女,甚么人都有。有教她眼熟的,仿佛是自在军里的军官,另有林若山直接统管的一些商盟官员。也有她从没有见过的,做夫役打扮的年青工人,乃至有盛饰艳抹……一看便知是青楼的妇女。
见地上落了一地干枯的木棉花。
酒宴灯火透明到夜深,一名位商盟的大人们都被仆人扶着归去了。
命令脱手,抵挡者杀无赦的,是生性宽和,乃至于得各地商会都拜托以信赖的商盟自在军统领――林若山。
这一夜,静悄悄中,很多各地商会要员――担负商盟首要职位的,一夜颠覆。被捉了起来,关押在监狱中。
一场暴雨行未到临。
那扫地的孺子方才被商盟的大人们说了一嘴, 又听一贯优容他们的潇湘先生也则个说, 便满腹委曲地解道:“不是我偷懒,是林统领说,‘这木棉花, 既是自在花, 别号又叫豪杰花。常希冀自在花开永不败, 常希冀豪杰花放四时春。何如是花着花落终偶然, 豪杰落地,自在花谢。不去扫它,留着看腐臭成泥。也是个经验。’才叫我不要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