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刘二娘定下是一户陈姓官宦人家的宗子,那家以科举出身,固然称不上是贵爵贵勋,却也是鼎食之家,学风家风,都称得上是书香家世。

新婚的时候,要说画眉恩爱,不是没有。只不过那是男人拿来打发时候的闲点子,过了那阵子心热的时候,也就丢开了。

此乃余之罪也,亦世之罪也。今后以后,余非论婚姻,以祭五娘。

黛玉一贯灵心慧意,人说三分,她便知七分。她看到这里,竟然滚下泪来。

写到最后,墨迹已经大团大团恍惚了。

一夜外人不解之痛哭,黛玉悄悄转了些不知系何公案的苦衷,旁人自不晓得。

有殉夫的,有的守贞的,有病死的,有生孩子生得痛苦非常,而喝砒\霜他杀的。

刘二娘身后,她的mm刘三娘也病死了。

便想起平日宝玉说:嫁了人就成了死鱼眸子子。固然到底不中意,贬了天下多少女儿,但是细究事理,又何尝说的差了?

二舅母王夫人,仿佛早就冷了心,整日吃斋念佛,和二娘舅之间相敬如宾不足,竟然说不上甚么恩爱。

算来本身平生所见,亲戚故交当中,不管妍媸贫富,竟没有多少女子是称心完竣的。

然后她渐渐就生了病,死了。埋了。死的时候三十出头。

只宝玉也只纳罕,黛玉更加举止分歧,但愁闷之神态也更重,常常问他一些他答都答不上来的题目。

毕竟刘二娘是深宅女子,同一个深宅女子,有甚么话好说呢?

只可惜......千古多少杜丽娘,不幸世上少梦梅。

至于她想甚么,体贴甚么,爱好甚么,他一概地不体贴。

开篇记的人,叫做刘二娘。

因笔触活泼,记录详确,而格外残暴。

黛玉再看第一页的那句歪诗,又看她叔叔铁笔银钩那句话,俄然至不堪其痛,泪流满面,失了淑女神态。

她又想起本身平日所见所闻、乃至家中女性长辈如亲母贾敏,大舅母、二舅母、大嫂子等。

但是对黛玉来讲,这一年,是一个转折点。从读了这些书开端,从另一件荒唐的事开端。

另有更小的一个刘四娘,更不幸一点,丈夫青年归天,她幼年守寡,饭不敢多吃一口,怕人说她不悲伤;衣服不敢穿多一点斑纹的,怕人说她死了夫婿另故意穿花,是守不住的人;夜里不敢多睡半刻,怕人说她不挂记亡夫。

但是,她自小学习女红管家、一贯是和顺和顺,贤能淑德的淑女。女眷里凡是与她家打过交道的,没有谁说她不好。

写刘二娘和顺沉默,却最擅丹青,喜好暗里里同外边男人比较丹青水准;写刘三娘替家里姐姐弟弟mm编草帽子,编得特别用心,半夜都不睡;写刘四娘熟读诗书,爱做诗,又爱打扮,最是要强。

直到札记后边,黛玉才看到一篇笔迹草率的文章。

丈夫是读书人,每天除了读书,就是对付内里的事件,交朋和友,偶尔见她几面,也不过是闲坐,叮咛下去,叫她筹办甚么甚么东西物件。

最后,作者写道,她去插手刘三娘葬礼的时候,生了一辈子,因没生出儿子,而被婆家统统人鄙夷的刘三娘躺在黑漆漆的棺材里,后边是一圈抱着她七个女儿的家里人。

开端,林若山的札记里,前边也没有多提这件事,只是淡淡地写了几笔,说这个女孩子未等成人,就已经夭亡了。

他如果一时被问呆了,黛玉就嘲笑一声,竟然自去读书,不睬他了。

刘二娘绝对称不上是一个才女。

再往下翻过,就都是叔叔的笔迹了。

上面的笔迹更加草率,像是颤抖着写下,笔锋陡转,写了刘二娘、刘三娘、刘四娘还在刘家时的糊口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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