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武定此时也已率军剿除残匪,大梁将士们正在拧湿衣衫,拍打着草木上的火星与灰烬。只待来年一场春雨,便会重新萌出嫩芽,规复昔日朝气。
只是不幸卢将军,好端端一个忠勇刚烈的虎将,身亡后却要被这类肮脏小人拉来充大旗,白白污了名声。
“分给将士们吧。”季燕然道,“先前担着‘传播瘟疫’的名头,大师都受了委曲,现在吃个百姓送来的热包子,内心能舒坦些。”
季燕然咬住他的唇瓣:“想你。”
萧王殿下欣然承诺。
刀剑相撞声不断于耳,在这本该空寂的深谷中,荡漾出重重翻涌巨浪。碧绿的草地被鲜血染红了,带着火星的流箭引燃草木,惊得鸟雀腾奔腾起,黑压压一片扑棱飞向远方。
在军中繁忙一天,回房又已近深夜。行军作战都是睡硬木板,云倚风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握成拳头,帮手放松紧绷的肌肉。季燕然趴在柔嫩喷香的被褥中,闭着眼睛舒坦道:“伎俩这么谙练,跟谁学的?”
云倚风单手倚在他肩头,轻浮一挑眉:“实在除了那本针灸按摩的破书,我还找到了另一本古书,王爷要不要尝尝?”
李家人都该死,几近每一个野马部族的俘虏,都要喊上这么一句话。云倚风乃至曾经感觉,鹧鸪是不是弄了个匾额挂在殿上,不然如何跟个标语似的,如此深切民气?
云倚风对劲拍拍他的肩膀:“走,我们去看看芙儿。”
衣衫纷落在地,暴露健壮精干的身材,莫说是新伤了,蚊子包都没一个。
虽说陪在他身边的,是所谓“娘亲”,但可当真是半分放心都没有。
云倚风恍然:“本来上回清月给我以后,被我顺手塞进了枕头里,就说如何死活找不到了。”
黄庆事前已在腰里系好了绳索,防的就是这一步,他二话不说往绝壁边重重一蹬,跟着往下一跳,依托重力缓慢坠往芙儿身边,一手扯住她的衣裙,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右手攀紧麻绳,这才惊魂不决往下看去——白云环抱,何止万丈深渊。
黄武定剑指长天,吼怒道:“杀!”
这座大山背靠定风城,城中有很多背景吃山的柴夫、猎户与郎中,都对地形极其熟谙。这十几人来到虎帐后,被黄武定别离安排至分歧的帐篷中,看着一张大舆图,细心回想一遍山中那里有沟壑、那里有溪流、那里有绝壁,算是个费脑筋的烦心详确活,不过百姓倒都极其共同,一是因为报酬丰富,二则雷三残部在南下贱亡时,劫掠了很多沿途村庄,更可爱的是,此等悍匪竟然还敢自称是玄翼军旧人,实在该杀。
八千个熟谙山地作战、穷凶极恶的暴徒,擅制暗器,还擅制蛊,散落在茫茫崇山峻岭间,不算好对于。季燕然又问:“芙儿的下落呢?”
“错。”季燕然道,“因为云儿行李清算得好,吃穿用度一概不缺,枕头里还塞着一万两银票,我一见这天降横财,天然喜不自胜,精力百倍。”
趁着世人还在绘制详细舆图,季燕然又去了一趟练习场,实在就是草群山下一片相对平整的空位,将士们列着整齐方队,正在两两对垒。卖力练习的小统领名叫黄庆,土生土长的西南人,这还是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威名赫赫的萧王殿下、战无不堪的大梁将军,心中自是冲动:“末将拜见王爷!”
“你送甚么饭,把稳被云门主一掌拍出来。”伙夫也传闻了他的事情,笑着说,“王爷说劈柴,是逗你玩呢,快归去歇着吧,如何吊着胳膊就来厨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