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需任何人服侍。”云倚风看着她，叹了口气，“若真有来生，你便放下心中执念，去做个浅显人吧。”
至此，鹧鸪、玉英与鬼刺皆被活捉，留在地宫中的叛军首级，只剩下谢含烟一人。
“胡说！”谢含烟锋利地骂着，“季燕然是你的杀父仇敌，休要听他抵赖！”
“我对峙不了太久。”江凌飞吃力地摇点头，“只可惜、可惜喝不到你们的喜酒，也安插不成喜宴了。”
谁知就是这一行动，竟断送了她的性命。
黄庆吃惊不浅，从速从地上捡腾飞鸾剑，仓猝叮咛：“你们几个，持续守着这处入口，剩下的人随我来！”
季燕然冲上前，从断墙下将人挖了出来。江凌飞浑身是血，也不知被那残存弓弩伤了多少回，奄奄一息道：“你们没事没事就好。”
季燕然并未理睬他这胡言乱语，只表示云倚风去找构造，想尽快分开此处。谢含烟却再度笑了起来，如看好戏普通，不紧不慢道：“我费经心机，扮成玉婶将你诱来此处，便是盘算主张要同归于尽。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你说你们都晓得我用心叵测了，如何就还是跟了出去呢？”她笑得像一只漆乌黑鸦，“也罢，杀不了李璟，杀了你这沽名钓誉、企图篡夺大将军‘战神’名号的鼠辈，也算没有白忙一场。”
玉婶、或者说是谢含烟问他：“我在那里暴露了马脚？”
江凌飞最早爬了起来，他摇摇摆晃看着世人，眼底还是是庞杂的。这里的灯烛比起上头大殿，还要更加暗淡几分，气象浮动在昏黄光影上，万物更加不实在起来。
“是。”季燕然看了眼另一头的谢含烟，“风雨门已找到当年江家故交，你的确是玄翼军后代，却并非卢广原与谢含烟的儿子，你的亲生父母，该是蒲前锋与北冥风城的罗入画。”
“这么多年来，你一向都是先害人、再救人，邪门歪道的手腕用了个遍，那里配得起半个‘医’字。”云倚风将他逼至树下，“现又与叛党联手,漫衍瘟疫坑害无辜百姓,当真罪该万死。”
“先把剑放下。”季燕然耐烦劝他，“我们好好谈一谈。”
“那一年，谢含烟与罗入画假扮主仆进入江家，原只为查明谢少爷遇害究竟与江南震有无干系，谁知罗入画竟在府中撞见了徐禄佳耦，又进一步猜到了你的身份。”
“乳母。”
“我说，你是蒲前锋的儿子。”季燕然道，“当年罗蜜斯南下投奔野马部族，所带的两个婴儿，一个是云儿，另一个便是你。”
脑中纷杂一片，像是另有甚么心愿未了，却不管如何都想不起来，浑浑噩噩间，只听远处传来一声熟谙的呼喊：“凌飞我儿！”
他肩头还在冒着血，将战甲染成鲜红，似一条炽热溪流冲过夏季田野，厚厚的积雪被熔化了，那些深埋于底的回想，也终究模糊闪现在脑海中。春日的酒与花，萧王府的比武练剑，一家人团聚的和乐融融，过往光阴齐齐袭上心头，江凌飞如同被卸极力量，眼中浑浊也退去了，他寂然跌坐在地，沙哑问了一句：“乳母还好吗？”
鬼刺目底闪过一丝亮光：“当真？”
他吃惊地展开眼睛，用尽最后的力量撑起家体，透过恍惚血泪，只见李珺正扶着老太妃，仓促向这头走来。
“将我葬在河中吧。”江凌飞认识恍惚，喃喃道，“也不知能不能洗清这一身肮脏。”他晦涩地转动着眼球，一个一个看过围在身边的人，故意疼本身的娘亲，有出世入死的兄弟，有能坐在一起喝酒的朋友，此生也算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