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森崇拜的望着任清闲,当着苦主的面都敢矢口不赖帐,这脸皮得厚到甚么程度才行呀?
前堂里,韩家的当家家主韩竹端起精美的景泰瓷茶杯,悄悄饮了一口谷雨前采摘烘焙的雨前龙井,然后搁下茶杯,望着堂外悄悄下起的春雨,不觉叹了口气。
模糊的,天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春雷,雷声不大,却令前堂内的二人尽皆一震,随即如梦初醒,两相对望,不由暴露了几分苦涩的笑容。
望着年事渐大的女儿,韩竹眼中多了几分疼惜和宠溺,温言道:“真儿,为了韩家,这些年来苦了你啊,你现在已是二九韶华,平凡人家的闺女早已出嫁相夫,而你却一向未得良配,那些提亲的人家非富即贵,但你却不看在眼里,你自小聪明非常,家属之事常常由你定夺,我韩家这几年景长强大,你在此中起的感化是最首要的,但是……你毕竟是女儿家,毕竟是要嫁人的,为父不能因家属拘束了你的毕生啊……”
任清闲浅笑着一一见礼,见众官员只是殷勤奉迎的躬身作揖,但是预猜中的偷塞红包,暗中贿赂之举却涓滴不见,打着发财主张的任大民气下顿时有些不喜。
韩竹点头道:“那人埋没很深,一向未曾露面,不过据伯言所说,江南七府当中,已有六府的知府被其所制,其挟持的过程与手腕,与伯言如出一辙,看来此人所图非小,我担忧……唉,江南恐怕不日会有一场庞大的动乱,或许会祸延天下……”
“这些官兵……”
这时,一名下人俄然急步走进前堂,见礼禀道:“老爷,蜜斯,徐州府传来动静,我韩家从都城启运的一批宝贵药材,金银和丝绸,在徐州府四周的青龙山下,被……被山贼给劫了!”
人生难堪事,莫过于以朝廷命官的身份去参与打劫,更加难的是,事隔不到三天,便被苦主认了出来,这教情面何故堪?
韩竹怔怔望着堂外的春雨,幽幽感喟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个事理?只是我与伯言订交数十载,少年之时,我们便是至好老友,遐想当年,我们秉烛夜谈,各言平生抱负,当时的我们,是多么的浮滑畅快,为何数十载以后,伯言却……唉!”
韩亦真也叹了口气:“古往今来,不管朝廷重臣,还是贩夫走狗,谁不为权力二字折腰?李世叔……只是此中微不敷道的一个罢了。爹,李世叔厥后晓得那挟持逼迫他的幕后之人是谁了吗?”
这李伯言是不是客气得过分度了?好好的把世家望族叫来干吗?
而“不争”便是最好的韬光养晦的任法。
温森不解道:“大人,甚么如何办?”
“甚么?何任贼子,竟敢如此大胆?连我韩家的货也敢劫?”韩竹大怒,拍案而起。
韩亦真沉默无言,秋水般的美眸怔怔望向堂外连缀的春雨,心中喃喃念着任清闲的名字,嘴角俄然浮上几分玩味的笑容,江南之地看似安静,实则暗潮涌动,不知这位年青的钦差大人,将怎心机清江南的这一团乱麻?真的很令人等候啊……
“下官姑苏知府李伯言,拜见钦差大人。”李伯言往前行了一步,朝任清闲见礼道。
由北往西,经太湖,过鼋头,颠末三天不急不徐的行军,钦差的仪仗终究到了姑苏城外。
李伯言窒了窒,接着陪笑道:“任大人,此处乃姑苏最……咳,最热烈的园林,名曰‘沧浪亭’,乃前朝大儒定名,取意‘沧浪之水清兮,能够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能够濯吾足’,故以‘沧浪’二字名之……”